她手上拿著掃帚,一時之間,竟愣在了原地,半晌沒有動彈一下。
宋沐淚水無聲的流淌著。
宋梓言看見臉上的恐懼,才迅速跳了下來,拿掃帚輕巧一揮,把蜘蛛打落,伸手就將宋沐摟在了懷裏。
宋沐亦迅速躲在她的懷中。
不一會兒,屋子外敲響了門。
“姑娘,該去小屋給小姐針灸了。”
東叔的聲音傳了進來,她沉了一口氣,摸了摸宋沐的腦袋,“沐沐不怕。”
宋沐一雙清明的雙眸,緊緊的盯著她。
門一開,宋梓言下意識掩了一下宋沐的腦袋,“我長姐......”
“已經有了眉目,隻是對方過於警覺,我們的人還很難靠近。”
東叔低聲說了一句。
也不知該信還是不信,事到如今,她似乎也別無選擇。
她也不再矯情,帶著宋沐就去了小屋。
小屋裏的情況,處處都透露著詭異,宋梓言憂心宋沐害怕,一路都小心翼翼的護著他。
針灸之時,宋沐就坐在後方。
等宋梓言一套行雲流水的行針之術結束,卻不見了人影。
她微微蹙眉,急忙大喊一聲,“東叔......”
她連喊幾聲,也不見東叔出現,她又邊走邊喊宋沐,可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正當她驚慌失措之際,垂頭就看見宋沐依偎在輪椅男子身側。
男子冷聲冷語,可隱隱之間傳出來的聲音,竟是在教宋沐認字。
宋沐一雙眼睛亮晶晶的,聽得極為認真。
好一會兒,宋沐伸手拉扯了一下男子的衣袂,又指了指石桌上的兩本書。
“帶走吧!”男子說罷,就推動著輪椅離開。
“公子,”宋梓言急忙上前一步,拉著他的輪椅後把手,“你的病症,似乎更為嚴重......”
“不必姑娘勞心。”男子並未回頭,始終以後腦勺對著她。
宋梓言微微蹙眉,又覺多問無益,便道,“罷,隻是不知公子怎麼稱呼?”
往後來小屋的日子還多,打聽一下,似乎也沒什麼不妥。
“池一,我妹妹池柔,就有勞姑娘了。”
池一的語氣依然很淡。
此時,宋沐抱著兩本書,伸手拉扯了一下宋梓言的衣角。
宋梓言低垂下頭,看了宋沐一眼,接過他手裏的書,一本《初識錄》,一本深奧的《地域級》。
想來,池一是在看《地域級》,宋沐湊了上來,就取了一本《初識錄》教宋沐識字。
似乎,眼前這個池一,也沒有那麼的冷漠。
隻是他的病,她瞧不出絲毫的端倪。
雖坐在輪椅上,可雙腿沒有問題,他咳嗽的樣子,也仿佛要將臟器吐出來似的,可靠近他之時,他的肺部並沒有雜亂聲。
也不像是肺部有病。
可他臉色蒼白,癱軟無力的樣子,似乎也瞧不出不妥。
她甩了一下頭,暗想著那日小廝所言,池柔也是六指迫害之一。
外間也有多少傳言,大抵就是有一個姑娘被騙上山,她意識到不妥之時,就不停的跑,最後被嚇的摔下了崖口。
好在崖口不高,隻是傷了腿。
後夜影(麵具男)救下。
夜影......
宋梓言想著當日縣令大人身上遺留下的藥香味,她如何都不敢想象,那個油膩中年人會與提著她跨過瓦礫樓頂的夜影有任何的關聯。
夜影,莫非是專門處理冤假錯案的?
暗暗思襯著,就已經到了鬧市區。
此處乃是北市區正中處的一個商業街。
街邊都是一些定製家具的,她往一個木材店走了進去。
左右看了一圈,發現木材用料還行,不過屋子外麵卻擺了一口箱子,她霎時想到了昨夜的箱子。
“店家,你這箱子,是拿來做什麼的?”
宋梓言焦急的詢問一句。
店家小步跑上來,上下看了她一眼,“不過就是家中年紀不大,買去裝屍首的。”
“裝屍首嗎?”
宋梓言走上去,指尖輕柔的摸了一下箱子的材質,“近日可有人訂購?”
店家眼神裏有些不屑,“姑娘若是要買,也不貴,就一百文就能拿,如若要好一些的,裏麵還可以選木材。”
宋梓言抬眸看了她一眼,手裏摸出了一錠銀子,輕巧的甩動了一下。
店家眼珠子都亮了,合著還是一個大主顧。
“有,近日訂購的人,還蠻多,小店都已經出了將近三十口了。”
店家一改先前的淡漠,笑意盈盈的屈身前傾著。
“三十口?”
宋梓言心情複雜,暗歎,難不成是她想多了?
霎時,從善小跑了上來,急忙低聲說道,“姑娘,尋到了,尋到了!”
宋梓言瞪大了眼,驚詫的看著從善,“是找到我長姐了?她......”
“她......姑娘還是前去確認一下,也可能是別人。”
從善言語支支吾吾。
“帶路!”宋梓言心咯噔一下,意識到事情恐怕不順利。
一路,從善也一邊帶路,一邊說,“我們的人都已經埋伏好了,就等著上去救人,豈料屋子裏的姑娘們奮起反抗,打暈了送吃食的匪徒,剛準備跑,不料觸碰了機關,一眾人都活活燒死在裏麵了。”
“你們沒救嗎?”
“救啊,隻是屋子裏滿是火油,我們根本就來不及。”
從善歎息了一口氣,“姑娘您也不必心憂,裏麵有三十個姑娘,一個匪徒,說不準裏麵沒有你長姐呢!”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
三十口箱子,三十個姑娘?
怎麼就這麼巧?
不知為何,心頭就好似卡了一根刺。
入眼的是用白布蒙著的一個個燒焦了的屍體,還有一間燒沒了的屋子。
她一個個掀開白布,所有的屍首,都被燒成了一具白骨。
慢慢的,來了不少前來認屍的人。
宋梓言眼看著這一幕幕,手都在顫抖,可失蹤的人數,不多不少,加上長姐,正好三十個。
屍首也是統一葬在一處,誰也不知誰是誰,祭奠立牌,也都放一起。
“嘖嘖,當時上麵一聲聲的慘叫聲,那叫一個驚悚啊!”
突然有人回憶起來,還心有餘悸。
屍首被抬走,宋梓言遲遲沒有緩過來,抱著宋沐緊緊的捂住他的眼睛。
此時,一具森森白骨下,掉落下一塊燒黑了的呈梅花形的鐵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