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遠遠傳來一聲吱吱的慘叫，野狸子從山林間躥了出來，直接順著懸崖跳了下去。

空中不時傳來它的叫聲，它剛剛配合白狐騷氣迷人，有一絲靈魄留在我身邊，我借此虛空劈了它一劍，可還是沒能把它留下來。

“又讓它跑了！”我撓了撓頭，有些氣餒，好在我和龍莎莎沒出什麼事，便再次向鎮上趕路。

龍莎莎似乎在想什麼心事，沒有再說話，還時不時摸自己的臉，我不知道她想些什麼，也就沒多問。

距離鎮上還有一半路途，山路難行，若是晚了，怕是就出不去了，我不敢耽擱到天黑，便向龍莎莎伸手，想幫著她快點走。

她倒是很自然地牽住了我的手，兩人一路急行，終於趕在天黑之前，到了石溪鎮外。

方圓百裏大山之中隻有石溪這麼一個河穀小鎮，人來人往，倒是還挺喧鬧繁華。

龍沙沙像是從未見過這般景象，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我和她走回來的方向，正是集市小攤雲集的南街，各色好吃的好玩的東西彙聚在這裏。

她左邊看看，右邊瞧瞧，走得很慢，我在後麵跟著，沒有催促。

鎮上的小攤販和我都很熟悉，挨個打著招呼，他們看向龍莎莎的臉上都多了幾分笑容，我有些奇怪，不知他們在笑些什麼，直到領著龍莎莎過了鎮口的小橋，碰到了李大爺。

李大爺是鎮上藥鋪的老板，鎮上一共也就隻有兩間藥鋪，他也算是鎮上有頭麵的人物了，養父時常讓我去他鋪上抓藥，所以非常熟絡。

李大爺拉我到一邊，臉上同樣掛著和那些小販同樣的笑容：“棄棄伢子這又是從哪回來啊？我就說，我那寶貝孫女看上你，你咋也沒個反應？原來是早就有人了啊。姑娘可真俊呐，哪裏的啊？你小子可以啊！”

我這才明白剛才那些人在笑些什麼，原是誤會了，連忙擺手：“李老爺子，你可誤會了，這隻是個朋友，朋友而已，來找我爹的。”

“棄棄伢子，學會跟你李大爺扯謊了是吧，人一個小姑娘家，還認識你爹那糟老頭子？”李老爺子白了我一眼。

“不是，老爺子，是真找我爹有事！”我重複了一遍，李老爺子才算相信，撒手放了我！

“那快去吧！”攢館在鎮子北邊的山上，我領著龍莎莎過街穿巷，總算是穿過鎮子，進了山林，回到了攢館門口。

進山的路上撒滿了紙錢，我和龍莎莎都有一些詫異，不由加快了腳步，好在轉過門口大樹，就看到了養父正站在攢館樓頂上。

“棄伢子，回來了！”

養父遠遠向我喊了一嗓子，我也招了招手，他從樓上下來，我領著龍莎莎走進了攢館裏麵。

“爹，三姑娘她......”我一見到養父，就忙著想要告訴他三姑娘的事。

養父卻是擺了擺手，隨後將手中的一把種子交到了我手上：“三姑娘的事，我已經算出來了，這種子你收好，明天趕早，栽到三姑娘住過的地方去。”

我接過種子點了點頭。

“這個小姑娘是？”

養父隨後看向了龍莎莎，我向他介紹：“爹，這位姑娘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她救了我一命，說是有要事要找你，我就把她帶過來了。”

養父沉默地點了點頭，端詳了龍莎莎幾眼，試探著張口問了一句：“姑娘可是喚作龍莎莎，祖山大覡龍石猛的後人？”

龍莎莎正要介紹自己，卻聽養父猜出了她的身世，一時錯愕：“伯父，你認出我了？”

“倒是和你爹有幾分相似！”養父似乎是猜測到了什麼，聲音微微一沉。

“當今的大覡可是吳雲波？”

“是，也不是！”龍莎莎神情複雜地看著養父。

養父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我趁機詢問：“阿爹？大覡是什麼人物？”

“我隻想你能學一些本事，能吃一口飯，保一方平安，這些事我本不想告訴你，但看來終究還是逃不過啊…既然你遇上了龍姑娘，命中注定躲不過。”

養父拍了拍我的肩膀，娓娓道來。

“詳細的你也不用懂，總之，你隻要記住，大覡是住在祖山裏大巫之首，傳承萬年，是這苗疆十萬大山之中一切巫教法門的宗主、首領就夠了。”

傳承萬年，那豈非從炎黃時代流傳下來？當真能有如此久遠嗎？我一時有些不敢相信。

養父並沒有再向我多說什麼，而是看向了龍莎莎：“大覡，‘是，也不是吳雲波’，龍姑娘此話究竟何意？又因何來找老頭子？”

龍莎莎抿著嘴看了看我，像是下了個決心，才將緣由說了出來：“楊伯父，您離開祖山日久，祖山上的形勢早已不是當年的模樣。”

“您離開之後這許多年來，大覡權威日益衰落，如今更是不知所蹤，山上一切事權都落在了廖占雄的手上！”

“廖家人今日大權在握，為所欲為，強迫我嫁給廖占雄的兒子，我不願意，那廖虎竟無所顧忌，妄圖用強！我憤而反抗，不想失手取了他性命，隻得逃出祖山。”

“這一路上，廖家派了許多人來追殺我，不惜為此造成數樁慘事，害死許多無辜人，如今祖山，乃至這整個苗疆，都被他們禍害的不成樣子了，我雖知您已歸隱多年，但實在沒有辦法，才來求您。”

龍莎莎跪在上，仰頭哭訴，這一段話該是已憋在她心中很久。

養父連忙將龍莎莎扶起，這女娃不過十八、九歲模樣，卻承受如此之多變故，著實令人憐惜：“龍姑娘，你說吳雲波不知所蹤？”

“恩，祖山上的人如今都聽從廖家人的命令，已許久未曾見過大覡了。”

養父眯著眼點了點頭。

“看來此事絕不簡單，姑娘，你且先住下，棄伢子，你帶龍姑娘先休息。”

我得了令，便領著龍莎莎進了館中，沒走開兩步，就聽養父在身後哀歎了一聲。

“早知今日有此劫數，我當初不該把他留在祖山之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