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程勤忻追上去的時候譚小酌正趴在井邊洗臉，正好眼睛紅通通的，便上去遞了塊手絹給譚小酌擦臉。

“小嬸嬸你別難過，小叔不跟你睡我跟你睡，我床可大可大了。”

譚小酌成功被逗笑了，仔細看了看蹲在她麵前的程勤忻，五六歲的小屁孩兒，是程家人一貫的長相，眉清目秀，跟個小姑娘似的。

“嗯，”譚小酌順便拿人手絹擤了個鼻涕，“把你踢下床可不能怨我。”

程勤忻咧嘴一笑，“不會不會，奶奶從不讓別人跟我睡，我多想能有個伴兒，我們一起聊天，聊到睡著為止，我還能給你玩兒我的娃娃。”

“你喜歡娃娃？”譚小酌特別不厚道的放聲大笑，笑完了看人小孩兒一臉求知欲看著自己，尷尬的補上一句，“小屁孩兒挺有眼光啊，我可會縫娃娃了，走，現在就給你縫一個~”

她大學參加的手工協會，做個布娃娃簡直輕而易舉。

程勤忻高興的不行，拉著譚小酌就往自己屋子狂奔，譚小酌一口氣給他縫了五六個布娃娃，唐老鴨米老鼠小豬佩奇什麼的都有，程勤忻樂的一晚上都合不攏嘴。

一大一小相處還挺不錯，除了中間去給程遠渡送了次藥，譚小酌還真打算就在程勤忻房裏睡下。

程夫人中間來過兩次，欲言又止的，到底沒多說什麼，隻是睡前堅持讓秋草帶譚小酌走。

程勤忻自小就乖巧懂事，雖然沒說什麼，但是兩隻眼睛紅紅的，顯然很舍不得。

“小嬸嬸，你明天還來嗎？”

相處了一天，譚小酌還真挺喜歡這個乖巧懂事的孩子的，立馬點頭保證，“嗯，我們明天玩兒點別的。”

秋草一聽頭都大了，“兩位祖宗哎，明兒得練功了，今天是夫人格外開恩，給小少爺休息一天，再不練都生疏了。”

她本來都快忘了要跟著練功這事兒，譚小酌瞬間警惕起來，瘋狂祈禱秋草想不起來。

程勤忻顯然很不高興，“我想多跟小嬸嬸呆兩天，明天再休息一天好不好。”

秋草捂著嘴笑了笑，“明兒少夫人跟你一起，你倆兒有得玩兒呢。”

“耶！！太好了！小嬸嬸，我們明天也可以一起玩了！！”程勤忻高興的在床上蹦躂。

譚小酌一張臉瞬間拉的老長，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怎麼辦，起不來就是起不來啊！！

譚小酌這夜是睡在客房的，全然不知夜裏程遠渡房間來了位貴客，把今天那場鬧劇打聽得一清二楚，程遠渡也因此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秋草果然領著二月來叫她起床晨練，程家主子下人除了程遠渡全集中在大院裏練功，她幾乎是被二人拖著跑完了圈，馬步紮不到半分鐘就癱倒。

“我要去給相公熬藥！！”趁著倒地譚小酌立馬往門口爬，程夫人一聽說是給兒子熬藥，倒沒說什麼，大手一揮，讓譚小酌去了。

譚小酌睡眼惺忪熬藥藥，順便又給一家子做了早餐，眼睛半睜半閉就端著去找程遠渡。

想著這人大概還在睡覺，譚小酌輕手輕腳進了門，放下飯菜後又躡手躡腳到床邊，準備叫醒程遠渡。

然而到床邊她就愣住了，程遠渡睜著一雙大眼睛，無神的望著頭頂發呆，眼底發青，下巴上是剛冒的青茬。

也不知道這一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這位大哥一夜沒睡的樣子。

“相，相公......”

“你想清楚了？”程遠渡一點兒都不驚訝，像是知道她已經來了。

“嗯，我扶你起來…”吃飯。

偏程遠渡好像理解錯了，點點頭，“好，準備筆墨吧。”

大早上練字？

“好。”譚小酌把人扶到書桌前，鋪上紙，研好墨，就見程遠渡提筆——合離......

合離？！老娘明明這麼努力你還一心想著跟我離婚？！

好脾氣如譚小酌都怒了，一把搶過沒寫完的合離書，撕吧撕吧揚了。

“想合離？沒門兒！程遠渡我告訴你，別說門了，窗戶都沒有！”

朝陽透過窗花照在譚小酌眉飛色舞的臉上，充滿了別樣的生機，與他這樣將朽的枯木不可同日而語。

程遠渡自嘲笑笑，自顧又鋪了張紙，譚小酌眼尖手快照樣給他撕了，直到所有的紙都用完了，地上白茫茫一片。

她不能一直跟病人硬剛吧，別把人又氣出個好歹來......

譚小酌想了想，換了戰略，握住程遠渡拿筆的手，淚眼婆娑。

“相公，你要我做什麼都行，別不要我好不好，我已經沒有家了，出了程府，我沒有地方可以去。”

聞言程遠渡的手果然緊了緊，卻一言不發。

“相公，咱先喝藥好不好，喝了藥你就會好的，等你好了，不用你攆我，我自己會走的。”

這是大實話，但程遠渡卻覺得分外可笑，是以一言不發。

感覺跟程遠渡太難溝通了，譚小酌決定啟用方案二。

“相公啊，其實我認識一個包治百病的神醫，我問過他了，你這種病就是小菜一碟，不然我讓他來給你看看？保證藥到病除。”

譚小酌拍胸脯保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攆到了門口，程遠渡大手一揮，順帶把門鎖上了。

譚小酌趴門上敲了半天又哭又喊的，人都不帶理會，這一秒鐘她見拆門的想法都有了。

不一會兒，二月悄悄摸了過來，程家人口不多，各司其職，二月現在基本跟著秋草混，每天買買菜啥的，大白天見到她，還是偷偷摸摸的樣子，譚小酌立馬感覺不對勁兒。

“你要偷錢跑路啊？”

二月一臉便秘，湊到譚小酌耳邊，小聲道：“小姐回來了。”

譚小酌起先有點兒懵，她這不是在這兒嘛，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元脩娘來了？！

元脩娘不是當寡婦去了嗎？！怎麼還跑回來了？！

“她要見你。”二月接著小聲道。

譚小酌頓時覺得頭頂一道天雷轟下，一個頭頓時變得有兩個那麼大。

她已經舉步維艱了，元脩娘還來搗什麼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