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尚書陳友明站出來說道:“平南大旱數年,仁宗在世時,已現端倪,若是陛下失德,則禮部難辭其咎!”
此言一出,激的禮部尚書朱誌金跳腳:“胡說八道,這跟我禮部有什麼關係?”
先皇仁德,誰敢說先皇不是?
“禮部掌管國之大祀,平南大旱,龍江泛濫,你們禮部做了什麼?”
朱誌金道:“我龍炎局麵你又不是不知道,西北,西南犬戎匈奴犯境,五十萬大軍駐守,其中多有我禮部斡旋,平南和龍江兩地出現問題,那也隻是局部問題,若是犬戎和匈奴過境,那便是帝國之災!”
說著,他連忙拜倒在地,“太後,禮部如今重心便在外交,哪裏顧得上一省之疾?若西北西南失陷,便是蔓延全境的大事,而且戶部今年的稅收隻有往年的一半,糧食歉收,更是連一半都沒有達到,此事更應擔責的反而是戶部才是!求太後明察!”
戶部禮部的兩相攻訐,讓心中堆積怒火的周凡反而冷卻了些許。
左右兩相的態度曖昧,戶部尚書陳友明不必說,是堅定的太後黨。
這個時候這陳友明將刀子紮向禮部朱誌金,就十分耐人尋味了。
不等周凡開口,端坐一旁的太後幽幽說道:“禮部戶部都不容易,但是賑災不能不管,這樣吧,哀家從私人的金庫裏,調一萬兩白銀,五百兩黃金,三千石糧食,用於賑災!”
眾臣跪拜,“太後仁德!”
燕王葉堅心中暗恨,都到這個時候了,這老妖婆居然想到這攪局的一招。
“平身。”
太後右手虛托,然後道:“從即日起,後宮用度縮減一半,哀家往後就帶著後宮女眷織布,盡可能的節省!”
“陛下,從今日起,韶華宮,溫湯宮,要停了,也希望你為天下臣民做好表率!”
那韶華宮和溫湯宮,分明就是太後為了享樂才修建的,卻以皇帝體弱,需要休養修建。
好處全讓她得了,黑鍋全讓自己背了。
周凡不動聲色的點點頭,“一切全憑母後做主。”
見到如今朝堂太後與燕王的爭鋒,身為帝王的周凡卻是這一副表現。
不少的臣子,皆是心中歎息。
如今燕王逼宮,這皇帝卻全無主張。
這樣的帝王,當真是扶不起的阿鬥。
當然,他們也並沒有失望什麼。因為這十年來的總總,他們本來就沒有對周凡有更好的期望。
隻是沒想到今天卻表現的如此不堪,從垂簾聽政到這平南大旱,沒有一絲的主見不說,更是將所有權利交到太後的手心上。
這些臣子現在算是看明白了,這朝堂之上,周凡這皇帝當真不算什麼。
反倒是太後蕭玉人,這樣一個女子才是真正有手腕的人。
順利的獲得垂簾聽政的權利,加上她本身的勢力,隻怕不遠的將來整個政局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對於百官們的思量周凡不知,也不想知道。
他頓了頓,好似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一臉正氣的說道:‘如今平南大旱,朕自當為天下臣民做表率!既然母後仁德決定停掉兩宮,朕決定,將韶華宮和溫湯宮拆除,所有的材料換成金銀糧食,給平南和龍江受災的民眾!’
太後娥眉倒蹙,“皇兒說什麼?”
堂下的眾臣也全都愣住了。
“母後,朕要將韶華宮和溫湯宮拆除,所有材料,換成賑災物資!”
周凡心中冷笑。
“你......”
太後剛想發怒,才意識到這是朝堂之上,不由露出僵硬的笑臉,“陛下此舉聖明,不過那韶華宮和溫湯宮竣工在即,便是拆賣材料,也不值幾個錢!”
“母後不必勸朕。”
周凡大義凜然道:“每每想到天下臣民處在深水火熱之中,朕卻還在享受,便覺得心口如火燒一般。”
“昨夜,父皇托夢於朕,將朕狠狠的罵了一頓,朕大徹大悟,也明白朕的職責和肩上擔負的重任。”
“韶華宮和溫湯宮必須拆除!”
太後震驚。
朝臣更是被皇帝一番話給震翻了。
先皇托夢?
這,真的假的?
尚克夫出列道:“敢問陛下,先皇托夢可有降下旨意?可有說天下的災難將何時結束?”
周凡卻搖搖頭,“不可說,先皇夢中有言,夢中托付之事,不可告知與人,否則他將遭到天譴,上天將降下更為殘酷的災難!”
嘩!
此話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嘩然。
所有人都被皇帝的話給嚇到了。
尚克夫微微皺眉,他才不信周凡說的話。
但是皇帝往常屁股上就像是抹了油,坐不了盞茶,便會找借口離開。
可今日,卻如同乖寶寶一般坐在這裏,腰板挺得筆直。
黑白分明的眼珠,看起來無比的幹淨。
欽天監的大夫葛正跪拜在地上,“先皇仁慈!”
眾人聞言,再次下拜:“先皇仁慈!”
周凡心中暗笑,不過略施小計,便將這些人哄得團團轉,雖然沒幾個人相信。
但,並不重要。
他隻想讓他們知道,他這個皇帝,還沒有被祖宗拋棄!
葉堅臉色無比難看,什麼先皇托夢,都是狗屁!
一定有人在背後教他這個廢物大哥這麼說!
太後心中也是殺意盎然,究竟是誰,在背後教導皇帝!
之前周凡來請她垂簾聽政,心裏便有些不明所以,如今看來這皇帝當真是有些自己的想法了。
“難道是那兩年不曾出賢淑宮的葉嫻妃?”
心中暗暗思量,卻又覺得不可能,皇帝到葉嫻妃處都有詳細彙報,左右連半個時辰都不到,怎麼可能讓皇帝的心態前所未有的變化。
畢竟看著這皇帝登位十年之久,絕不是能夠說出這番話的人。
先皇托夢,這種可笑的事情,她根本不信。
可皇帝這麼說,她怎麼能沒有表現?
“陛下,你終究還是放心不下這天下和臣妾!”
太後抽泣一聲,居然哭了起來,“陛下真是狠心,拋下我們孤兒寡母去了天國享樂,妾身一介女流,支撐著龐大帝國,將皇帝撫養成才,輕徭役,愛百姓,到頭來卻有人逼著皇帝去太廟告罪!”
“陛下,您把妾身帶去吧......”
太後這一哭,朝臣紛紛跪倒在地,“娘娘,微臣有罪!”
“娘娘的仁德臣民皆知,陛下畢竟年幼,還未及冠,等陛下及冠之後,娘娘就可以放心了,有先皇在夢中指點陛下,陛下一定能夠忠心帝國!”
開口的是耿景明,一句話就切中了太後的死穴。
人老成精的他,又豈不會知道,太後在演戲?
“是啊娘娘,下個月就是陛下及冠的日子,屆時陛下執掌大權,坐鎮中樞,定能把帝國帶出困頓之境。”
吏部尚書勸道。
“臣以為,燕王說陛下失孝,失德實乃笑話。”
欽天監大夫葛正斥責道:“若是陛下失孝,先皇又豈會托夢?若是陛下失德,又豈會拆除韶華宮和溫湯宮,為百姓賑災?”
“太後,燕王以人臣惡意抨擊聖上,是大不敬之罪,為陛下之弟,不體察陛下,反而請陛下告罪,是為不忠!”
“請太後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