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溪兒！這種時候你胡鬧什麼？！”沈氏伸手拽住要往外走的女兒。

但她鬧得厲害，沈氏幾次險些抓不住，氣急之下幹脆一掌打了過去。

“啪”的一聲，棠溪被打得偏過頭去，呆呆愣在那裏。

“我就是將你慣壞了！性子上來就不管不顧！”沈氏又心疼又生氣。

“你如今這樣鬧有什麼用？！橫豎這府裏我掌家！磋磨個人還不容易？！眼下時機未到，娘實在不明白，你究竟在急什麼？！”

棠溪垂下眼，眼淚撲簌簌而下。

“先隨我進房。”沈氏輕歎。

月上枝頭，偏院那邊棠梨才送走顧筠。

“小姐，這顧小姐家世顯赫，瞧著竟沒什麼架子。”

“唔。”棠梨心不在焉的解頭發。

顧家和棠府的婚約是一早就有的，隻不過上一世她並沒有知道的這麼早。

這就表示，周家的事大抵也會提前發生。

見她上床後呆坐著，拂霜提醒了一句：“小姐早些歇息，明日不是還要和顧小姐出去？”

棠梨點頭，由她扶自己躺下。

然而第二天，她並沒能如約去見顧筠。

——二皇子府的大管家突然來了，正巧撞上準備出府的棠梨。

“殿下他說上次送的紅珊瑚沒有他新得的這批好，特讓老奴來接大小姐過府重新挑看。”

棠梨聽後有些不想去。

匆匆趕來的棠溪聽見這一句，立時便咬緊了後牙。

特地讓她去挑禮物？殿下竟這樣看重棠梨！

“姐姐盛裝打扮，這是要出府赴顧三小姐的約吧？倒是事趕事了。”她笑不出來，卻硬是牽起唇角。

聽她提起顧三小姐，大管家一怔。

那顧筠深得太後和皇上喜愛，是個鬧起來要翻天的小姑奶奶，二皇子想必是不想跟她搶人的。

他忙補上一句：“若棠大小姐今日不方便，改日也是一樣的。”

“殿下考慮的甚是周到，也免了棠梨犯難。”沈氏客氣道。

她自然也不想讓棠梨去，若讓她成功搭上二皇子，她以後更不好拿捏她不說，她溪兒該怎麼辦！

棠梨抬眸各看母女倆一眼，心下莫名的同時又覺得好笑。

她都還沒出聲，這倆人就替她做了決定，著急的模樣活像是怕她搶了她們嘴裏的肥肉。

不過她們這種做派，她反倒有些想去了。

她重又垂下眼睫：“二殿下相邀，不去怕是不太好......”

棠溪心裏一急，不管不顧起來：“不若我替姐姐去？既不拂了殿下好意，也不耽誤姐姐赴約。”

她這提議實在欠妥，沈氏心裏一緊，但看大管家，卻見他眼觀鼻鼻觀心，好似沒有聽見一般。

棠梨心裏“咦”了一聲，覺得大管家神情有些微妙。

她看一眼不住扭扯手帕的棠溪，若有所思道：“和二殿下的約是早定下的，自然該先去見殿下。”

棠溪驟然攥緊帕子。

“不過我想同二妹妹一起，也算有個伴。”

大管家遲疑：“這......陛下倒是沒說不可以邀人作陪。”

棠溪心下一喜，忙回去換衣打扮。

不多時，兩人到了二皇子府，穿過重重回廊，她們隨大管家來到後園中間的重花亭。

一身寶藍衣袍的楚琿正坐在亭中飲茶，亭邊碧綠的池塘裏，遊魚不時翻出點點水花。

見到棠溪時，楚琿微怔，眉心一顯即逝的紋路棠梨看在眼裏。

她斂眉上前行禮：“那天如果有失禮之處，還希望殿下不要怪罪。”

“是我唐突才對。”楚琿一笑，示意兩人入座。

棠梨順著他的話說了幾句，期間時不時瞥一眼棠溪，越看越覺得她神色曖昧，欲言又止。

她能發覺，楚琿自然也看出來了。

半杯茶下肚，他打岔道：“說話間就忘了，今日是要讓棠小姐挑東西的。”說著就要吩咐下人將東西拿過來。

棠梨攔他：“殿下，搬來搬去實在麻煩，讓人領我去瞧瞧也就是了。”她刻意轉頭問棠溪：“二妹妹要不要和我一起？”

棠溪搖頭，心不在焉。

眼見楚琿還要說什麼，棠梨立時便起身往外走，大管家見了忙跟上來替她領路。

等走出一段距離之後，棠梨悄悄回頭，果然見亭中的棠溪已經迫不及待地撲到了楚琿懷裏。

她猜得沒錯，這二人確實暗通款曲，存了見不得人的關係。

怪不得從偶然救了二皇子之後，棠溪對她就態度大變。

等她挑好禮物再回來，亭中二人已恢複如常。

“不止擺件，我還替小姐定了一套頭麵，過幾日讓人給你送過去。”楚琿衝棠梨說。

後者斂眉：“棠梨惶恐。”

棠溪聞言妒紅了一雙眼，險些將桌角掰下來。

方才她如之前數次一樣依向二皇子，不想他竟是將她推開了，還說什麼莫要讓棠梨看見！

她棠梨算什麼東西！？

也敢跟她搶男人！

“殿下。”她十足委屈的叫了一聲，尾音十分膩人。

她知道楚琿喜歡這副腔調。

“殿下，”大管家突然出聲：“門房過來了，想必是有事找您。”

楚琿掐了掐眉心，起身道：“我去去就來。”

眼見楚琿被嚇跑，棠梨幾乎要笑出聲來，她壓下笑意準備喝茶，就見棠溪突然起身，快步過來打開她手邊的木盒。

那木盒裏是她方才挑好的珊瑚擺件，底座鑲珠嵌玉，一看就價值不菲。

棠溪胸膛起伏劇烈起來，一顆心像是被人浸在滾油裏。

細數下來，二皇子幾乎沒有送過她什麼像樣的東西！

他這是真的看上了棠梨，不要她了？！

不行！不能！

她眼底暗色翻湧，明顯動了殺意。

棠梨暗道不好，但還來不及反應，便被抵住胸膛狠狠一推。

她瞳孔驟縮，下一秒整個人就後仰著摔進了冰涼的池水裏。

她沒想到棠溪敢殺她！

池水爭先恐後的壓進身體，棠梨竭力掙紮卻不得章法，隻能越沉越深。

寒冷和絕望越積越多，意識漸漸從體內流失。

朦朧間，似乎有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努力想掙開雙眸，想確認這是不是瀕死時的幻覺。

甚至，她開始在心裏祈禱，一定要是二皇子去而複返發現了，在命人救她！

但最終，她依然是緊閉雙眼，沉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