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窗外一棵樹上，元英小心翼翼地蹲著：“主子，咱們不是來告訴顧小姐那藥材不對嗎，為什麼要蹲在這？”

　　“屬下真的好難受。”見蕭熠不說話，元英小心地蹭了蹭樹幹。

　　他後背癢，好像是進蟲子了。

　　可是他夠不到，好可惡！

　　“安靜點。”蕭熠橫了他一眼，又轉眸看向屋內。

　　那女人看起來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好像也用不著他多管閑事。

　　但是她真的能救活顧照夜？

　　屋內，顧朝歌將人參遞給顧祁，坐到床邊。

　　小顧祁看著手中的人參，頓時驚得眼珠子都大了：“你，你怎麼拿到的？他們怎麼欺負你的！”

　　“沒人欺負我。”

　　“怎麼可能。”顧祁滿臉狐疑，上下打量著她，顯然是不相信。

　　顧朝歌沒理他，轉開話題：“讓你熬的藥熬好了嗎？”

　　顧祁連忙點頭：“熬好了，但是我感覺這藥的味道非常奇怪，你不會拿錯了吧？”

　　顧朝歌接過綠油油的湯藥，其中還散發著詭異的氣息，讓人聞著就想吐。

　　她先前用山河戒為顧照夜醫治的時候發現他不僅身受重傷，體內還蘊藏著一股毒素，名為千日累。

　　此毒毒性不大，甚至不能稱之為毒，但是長年累月，已經遍布全身。

　　平日裏感覺不到，但是一旦受傷，便會加重傷勢，令人受損更重，最終身亡。

　　而顧照夜中此毒也不知多久了，加之平日總會受傷不斷，身體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程度。

　　若是不先解除此毒，隻怕顧照夜恢複起來會十分困難。

　　這次她購買的草藥中就有兩味藥材，專門克製千日累，隻是藥性相衝，解毒時需要忍受極大的痛苦。

　　小小一個千日累，若是以前，她催動山河戒便可輕鬆解除，但是現在她實力不足，隻能慢慢來了。

　　“幫我把他扶起來。”

　　聽到顧朝歌的話，顧祁立刻上前扶起顧照夜。

　　顧朝歌端起藥碗，捏住顧照夜的腮幫子，掰開嘴。

　　“等等！”顧祁看著她簡單粗暴的動作頓時一驚，連忙製止，“大哥如今毫無意識，是喝不下去的，你這樣喂不進去的！”

　　看她這架勢明顯是要直接灌啊，他好怕大哥還沒死，卻被她給嗆死了。

　　“那是你沒用。”顧朝歌白了他一眼，不知從哪拿出一個漏鬥，塞在顧照夜的嘴上，一股腦灌了進去。

　　顧祁看的目瞪口呆，連忙給顧照夜順氣：“大哥，大哥你沒事吧！你要是沒死你就吱一聲啊。”

　　顧照夜安靜的躺在床上，沒有動靜。

　　顧祁探了探他的鼻端，還有呼吸，頓時鬆了口氣，他轉頭看向顧朝歌，一張小臉氣鼓鼓：“你能不能溫柔點！這可是大哥啊！”

　　“嗬，你可能不知道，北境雪域天寒地凍，別說溫柔地喝藥了，藥都是凍成冰坨，一口口啃著吃的。”顧朝歌冷哼一聲。

　　顧祁一愣，小嘴張了張：“你，你怎麼知道的？”

　　是啊，她怎麼知道的？

　　顧朝歌沉默地坐在床頭，看著昏迷不醒的顧照夜。

　　她的記憶深處，是父母領著幼時的大哥和她，那時候還沒有顧祁，一家四口就坐在北境的雪巔之上，那時的顧照夜似乎比她還要瘦弱易病，吃的便是凍成冰坨的藥。

　　天寒地凍，卻也是顧朝歌心底為數不多的溫暖時光。

　　但是現在，那個一直以來清秀雋永的少年已經在雪域中輾轉了很多年，甚至讓人忘了他曾經是手持丹墨的讀書人，而變成了如今生殺掠奪的鐵血將軍。

　　不過現在好了，她來到了這裏，便會擔負起屬於她的責任，守護著顧朝歌的一切。

　　顧朝歌眨了眨眼，視線模糊中她似乎透過顧照夜的身體看到他體內血液流淌的走向，這一變故讓她猛然收回了思緒。

　　上次為顧照夜接骨的時候便能看到他體內的經脈血管，這是她作為玄門之主，擁有山河戒真正的能力。

　　一個人的身體就如同這世間，骨肉為山，經血為河，相輔相成，自成天地。

　　顧朝歌看著指間漆黑的戒指，感受著它傳來源源不斷的能量，她雙目失明，以山河戒修複，日後若是能夠恢複，便可以直接窺探人身體奧秘。

　　雙目一探，便可知曉惡疾從何而來。

　　這也是前世那群人不惜殺了她也要得到山河戒的原因。

　　她看著顧照夜體內似乎有兩股力量在爭相競技，如龍虎相爭，各不相讓，顧照夜臉上也顯出痛苦的神色，嘴角溢出黑血。

　　顧祁一看，頓時失了分寸，帶著哭腔：“顧朝歌，這就是你給大哥喂的藥！為什麼吐血了！”

　　“你說話啊！大哥會不會有事！顧朝歌你說話啊！”

　　看著顧朝歌一眨不眨地盯著顧照夜，顧祁有些絕望：“我真是瘋了才會相信你這個瞎子能救大哥！”

　　顧朝歌看著顧照夜體內歸於平靜，擦幹他嘴角的黑血，鬆了口氣，轉臉看著顧祁，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這個小屁孩，不知道在別人忙著的時候應該保持安靜嗎！”

　　顧祁雙目泛紅，看著氣息更加孱弱的顧照夜，他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我不管，我要去找大夫來給大哥看病，若是大哥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就跑出了屋子。

　　“顧祁！”顧朝歌冷喝一聲，立刻起身，卻因為這一天下來的疲憊眼前一黑，跌坐在地。

　　玄虎看著顧祁一臉悲憤跑出去，有些無奈，忍不住開口：“小姐，您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小少爺呢？不管是大少爺的病情還是您為他出氣的事情，他要是知道您為他做的這些一定不會這樣對您的。”

　　顧朝歌擺了擺手：“他與我有誤會，這麼多年被顧清雪等人欺負，他過得小心翼翼，不相信我也很正常，我估計他也知道剛才自己做得不對，況且，顧祁也不像看起來這樣胡攪蠻纏的。但是這小屁孩臉皮薄，你跟上去看看，別讓他跑丟了。”

　　玄虎連忙點頭：“是！”

　　顧朝歌看著玄虎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終於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