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歌從懷中丟出一張泛黃的錦帛,在上麵畫下兩道深深的血痕,丟在蕭元初腳下。
那張書寫著錦瑟和鳴的婚書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叉號,被顧朝歌一腳踩過。
曾經象征著無上尊榮的一紙婚書,大津皇室向顧陽府求來的一紙婚書,如今被大咧咧地摔在地上,破爛不堪,成了廢紙一張,昭示著早已不複存在的情誼。
蕭元初目眥欲裂,惡狠狠地看著那張染血的婚書,似要將它看出一個窟窿。
他堂堂大津太子,竟然被這個瘋瞎子當眾退婚!簡直是奇恥大辱!
她一個廢物瞎子,她怎麼敢!
蕭元初麵容猙獰的盯著顧朝歌的後背,冷喝道:“顧朝歌,你等著!”
顧朝歌對他的怒火仿若未聞,隻輕輕擺了擺手,像在揮趕一隻蒼蠅:
“我等著。”
少女離開的身形羸弱,走得緩慢卻堅定。
眾人看著她的一直消失在視線中,才仿佛炸鍋了一樣。
“顧朝歌竟然真的退婚了太子!把最後一道保護傘也丟了,這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傻子!”
“說實話未來太子妃的位置好像也沒給她帶來什麼,反而處處受氣。”
“太子可說她是個破鞋,可別來玷汙了我們的太子殿下。”
......
顧朝歌離開人群,緩緩地向熠王府外走去。
她渾身劇痛,即使看不見也知道這身子絕對殘破不已,多年來被欺淩,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拖著疲憊的身體摸索著換了件衣服,摸著手感非常粗糙,反正也看不見什麼樣,能整潔蔽體就行了。
顧朝歌坐在桌邊,仔細回顧了顧朝歌的生平,這女孩還真是慘,父親失蹤,五年前莫名發狂殺了自己母親,叔嬸欺淩羞辱,如今還被未婚夫活活掐死。
就連那雙眼睛都被人說是為了保全自己才死皮賴臉獻上的。
笑話!分明是她被人按著生生與那狗太子換了眼睛!
隻是至今都不知道是什麼人做的。
顧朝歌收回思緒,給自己倒了杯水,卻倒了半杯在外麵,不由得有些氣惱:“看不見果然是硬傷,要是山河戒還在,說不定能慢慢恢複。這樣下去不被他們弄死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正想著,顧朝歌突然感到指間一陣灼燒,一枚漆黑的戒指出現在她的手中,一道金光閃過,轉瞬消失。
她心間一喜,她的本命玄器竟然沒有隨著大凰城一戰徹底爆碎,既如此,擁有山河戒,便擁有玄醫的治愈之力,別說這一身傷痕,就連這廢棄的眼睛也可修複!
凝神閉氣,顧朝歌快速地運轉一周,但是畢竟遭受了重創,眼睛被損毀多年,身體內外皆耗,一時半會修複不了,但是如今卻隱約可以看到一點虛影。
顧朝歌滿意地吐出一口濁氣,欲速則不達,等她能視物了,便尋回顧照夜,不論生死,她都要帶他回家。
顧朝歌準備出門打盆水洗漱一下,她渾身不適。
“站住。”剛踏出門的顧朝歌,身前突然傳來一道稚嫩的聲音,“丟人現眼完了,你還有臉回來?”
顧朝歌腳步一頓,隱約看到是個清清瘦瘦的小孩,憑借著記憶中的聲音認出麵前是她七歲的弟弟,顧祁。
七年前顧朝歌成為瘋瞎子時顧祁才剛出生,但是卻因為她害死母親對她這個親姐深痛惡覺,反而對二叔家的顧清雪等人格外親近,平日裏沒少做欺淩她的事情。
顧朝歌一想到這個小屁孩平時的所作所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冷聲道:
“我沒臉回來你有臉待在這?”
顧祁被突然硬氣起來的顧朝歌驚到:“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你不知廉恥地爬了野男人的床,還當眾退婚太子,現在回來也不怕被亂棍打死!”
顧朝歌聽著顧祁的話,突然揚了下唇角,這別扭的小孩,分明是怕她挨揍。
她伸出手用力捏了一把顧祁白嫩的臉蛋:“放心,你姐姐沒那麼容易被人打死。”
小屁孩,軟乎乎的,捏著手感還挺好。
被捏了臉的顧祁立刻像炸了毛的貓一樣跳起來:“你!誰讓你捏我的!動手動腳,果然不知羞恥!還有,你可不是我姐!”
“嗬!”顧朝歌不屑,別別扭扭的小屁孩,真是欠揍的很。
“我告訴你,你最好立刻滾出顧陽府,你自己不想活了別連累顧家。”顧祁氣鼓鼓的抿著嘴巴,模樣凶巴巴的。
“我要是不走呢?”顧朝歌突然想逗逗這個奶凶奶凶的小家夥。
“你不走,今日顧陽府就替太子殿下好好教訓你!”
顧清雪帶著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走來,“把這個不要臉的賤人抓起來送到勾欄去!她不是喜歡爬男人的床嗎,就讓她一次爬個夠!”
周遭的侍衛立刻上前,伸手要抓顧朝歌。
“慢著,我可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你要把我送到哪去?”顧朝歌看向她,那灰暗的眸子幽深難測。
顧清雪被她盯得頭皮發麻,牙根緊咬:“顧朝歌,你當眾羞辱殿下,恩人,你也配?”
“是啊,我當眾羞辱太子,他都不敢怎麼樣,你又算什麼東西?”少女微翹的唇角掛著明晃晃的諷刺。
“你!”顧清雪被氣得倒吸一口氣,臉色瞬間鐵青,她的目光落在顧祁身上,冷笑一聲,
“你倒是越發牙尖嘴利了,可即便如此,丟了顧陽府的臉,也該受到懲罰!”
“顧祁,你知道該怎麼做吧。”顧清雪看著顧祁,目光陰毒。
平日裏,她可是最愛看他們親姐弟互相殘殺了。
現在顧照夜死的連屍體都沒了,再也沒人給他們撐腰了,她更要好好折磨他們!
顧祁白嫩的小臉閃過一絲不忍,又快速恢複了冷漠,接過顧清雪遞過來的木棍。
這蠢貨,以前讓她滾,都聽話地滾遠,今天不知道腦子抽什麼風,竟然一直在這站著等挨揍。
一會要是揍得狠了,估計這蠢貨又要好幾天動彈不得......
看著顧祁猶豫不決的樣子,顧清雪冷笑一聲:“怎麼,忘了平日裏是怎麼教你的了?還是說要我來幫你回憶一下以前豬狗不如的日子?”
顧祁聞言,黝黑的眼中閃過一抹水光,他看了一眼顧朝歌,咬了咬牙,掄起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