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男人時間寶貴，然而在聽聞Z元帥死訊後，攬下國葬事宜，且在這裏一站就是四個小時。

　　聞言，男人沒動，黑色帽簷下雨水像珠簾，堪堪擦著他卷長的睫毛滑落，深邃的眸光落在中間空心的棺槨處，薄唇輕啟，冷冷吐出幾個字，“屍體呢？”

　　下屬一頓，將頭埋得更低了，“還沒發現。”

　　海嘯加上龍卷風，墜海幾乎屍骨無存。

　　但男人仍舊下令，“找。”

　　“是。”

　　 最後看了眼墓碑，男人轉身，天邊朦朧的光線落在他側臉上，勾勒出好看的下顎線，優越的鼻梁骨，這張過分年輕的臉意外俊美。

　　若不是肩上扛著舉足輕重的徽章，會讓人誤以為是T台走出來的國際超模。

　　 隻是身後一隊下屬都不敢抬頭去看他，數十人拾級而下，全都靜默無聲。

　　直到男人上了車，距離最近的下屬才狠狠鬆了口氣。

　　 BOSS的氣場，真是越來越可怕了。

　　其實不怪他膽戰心驚，畢竟那是夏國最為神秘的審判者組織首領——蕭禦寒。

　　天色已黑，相隔萬裏的苗寨裏，一戶人家裏發出了淒厲尖叫。

　　“啊！殺人了！”

　　沉寂的山村被驚醒，無數苗民跑出來詢問。

　　發現丈夫屍體的女人聲嘶力竭，“是蘇家那個小賤人，她殺了我丈夫！”

　　眾人見到滿地血汙，麵色發白，更多卻是擔心。

　　“這可怎麼辦，祭祀馬上就開始了，要是讓大祭司知道見了血......”

　　後麵的話不用繼續，女人的臉色已經變了。

　　苗寨裏，大祭司就是神。

　　蟄伏在黑暗中的大山亮起叢叢火光，趁夜出發的村民們排成長隊，像無聲的影子般蜿蜒前行。

　　蘇瑾躲在一棵大樹上，皺眉看著前方的祭壇。

　　沒料到祭祀地點會設在村子唯一的出入口。

　　嘖，真不巧。

　　不一會兒，人群集結完畢，一名身穿白色長袍的男人走上土台。

　　土台約莫兩米高，除了一個人形案台，四周擺滿了籃球大小的黑色壇子，壇口密封，看不清其中內容。

　　男人罩著兜帽，臉上繪製詭異的圖騰，一雙眼巡視著下方，像冰冷的毒蛇。

　　“獻給山神的祭品都準備好了嗎？”

　　他的聲音幹澀沙啞，有些刺耳。

　　聞聲，台下彙聚的村民很快騷動起來，從其中有幾戶人家押著自家女兒走出來。

　　“嗚嗚嗚......”少女們都是十七八歲，被綁住雙手，嘴裏塞著布條，不住搖頭發出嗚咽，望向父母。

　　父母強忍著眼淚，卻也隻是輕聲安慰，“乖，伺候山神是神聖的，這是你的福氣。”

　　來到土台前邊，邊緣處挖著一個大坑。

　　大祭司在台上念完一段咒語，驟然喝道：“推下去！”

　　少女們瞪著眼睛，下意識轉身要逃，扭頭瞬間卻被父母合力推下了深坑。

　　“啊！”

　　有一個女孩布條掉出來，發出淒厲慘叫。

　　大祭司站在台上，麵無表情，隻在清點人數後，陡然神色猙獰起來。

　　“少了一個！”

　　“大祭司......”人群中，一個女人撲通跪了下去，哆嗦著聲音卻沒法解釋。

　　這正是買了蘇瑾的那戶人家。

　　原本有了蘇瑾，他們以為萬事大吉，早把女兒送到隔壁寨子去避難了。

　　沒想到事情會發現變化。

　　“嗬，不想侍奉山神是嗎？你們享受著山神庇佑，又不想付出代價，你該死！”大祭司一眼看穿她的把戲，雙眸泛出狠厲的光，口中咒語連連，最後爆發出一聲大喝，“古曼童！”

　　噗嗤。

　　話音剛落，便聽到左邊一個黑壇子裏有一道影子衝破封口，懸浮在半空中。

　　蘇瑾接著周圍火光，看清那東西的模樣，也是吃了一驚。

　　相傳在古老十萬大山之中，部分少數民族有飼養蠱物的習俗，沒想到是真的。

　　那壇子裏飛出來的，是一具新生嬰兒大小，頭顱碩大的古曼童，麵上青筋暴起，瞳孔呈白色，大嘴裂開到耳根，裏頭滿是尖牙。

　　甫一出現，它就朝著台下女人飛撲過去，一口咬住對方脖子。

　　“啊！不，不要！”

　　吧唧吧唧。

　　在女人的驚叫聲中，混合著古曼童啃噬血肉的咀嚼聲，周圍村民都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連連後退。

　　直到女人沒了聲息，古曼童飛回高台，大祭司才邪笑出聲。

　　“這就是你們背叛山神的下場，現在，山神要開始享用祭品了，你們要好好看著。”

　　言罷，其餘黑壇嗡嗡作響，很快又鑽出來十幾隻古曼童，一個個嗅著深坑裏活人的氣息，口水三尺長。

　　“阿爸阿媽！我不要死，救我！我不要被吃掉！嗚嗚嗚......”

　　少女無助的哭喊從坑裏傳來。

　　岸上的父母無聲落淚，卻不敢靠近，隻能眼睜睜看著古曼童朝著少女們逼近，準備分而食之。

　　台上大祭司露出殘忍的笑意，隻是下一秒，那笑就凝固在了嘴角。

　　砰。

　　不知從何處砸來一塊土疙瘩，不偏不倚命中古曼童的頭，一隻個頭最大的古曼童直接被砸到了地上。

　　接著，兩塊三塊，土疙瘩百發百中，毫無防備之下，古曼童們全部四腳朝天，在地上咕嚕嚕滾了好幾圈。

　　大祭司大怒，“是誰敢打我的古曼童，山神絕對不會饒恕你們的！”

　　這時，一道輕笑傳來。

　　“嗬嗬，神仙可管不著凡人的事，但傳播封建迷信，教唆殺人，是肯定要牢底坐穿的。”

　　少女聲音清脆，如出穀黃鸝般，笑意飛揚。

　　話落，一道矯健的身影便從樹上一躍而下，暴露在叢叢火光之中。

　　蘇瑾手裏拿著簡易彈弓，遙遙朝著大祭司吹了個口哨。

　　“欺負平頭百姓算什麼，我陪你玩玩。”

　　囂張，肆意。

　　這是很多人對蘇瑾的第一印象。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盡管此時她體力尚未恢複，身形單薄，看上去風一吹就要倒，可她挺直了脊梁站在那裏，執意護下少女們的神情卻充滿堅毅。

　　那是軍人的悍勇無畏。

　　“你也是苗寨的人？”土台上，大祭司先是一愣，繼而認出她身上的服飾，嘴角浮出猙獰的笑意，“嗬嗬，又是一個叛徒。膽敢冒犯神的使者，必將不得好死，等把你吃了，我還要把你的血親們也通通吃了！”

　　說著，他雙手合十，口中念出繁複詭異的咒語。

　　而那些古曼童也立刻從地上搖搖晃晃飛起來，白色瞳孔變成滲人的綠色，幽幽發著光，呲著尖牙朝蘇瑾發出咆哮。

　　那聲音不像是人，異常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