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並沒有慌。

我已經感應到了，那個凶手就在裏麵，不管是人是鬼，隻要我可以看到，就能確定。

“如果進不去的話，咱們就在這裏等著吧，隻要那個人出現了，我就能第一時間確定。”

馬欣欣還有些不確定：“你確定嗎？你——”

她的話未說完，我就直接扭過頭，將自己的白瞳對著她說：“這雙眼睛給我帶來了太多厄運，但隻有這種時候，我會慶幸這眼睛還有用。”

我在告訴她，這種時候，可以相信我這雙眼睛。

馬欣欣沒有在說什麼了，默默在牆邊靠著。

這個晚上很漫長，小宇的死狀還回蕩在我腦子裏麵。

這樣的年紀，讓我想起了小時候的朋友墩子......

時間不知不覺到了淩晨，賓客們都出來了，有人愁苦有人歡樂。

在這樣的場合，心事各異的人都要維持表麵上的平和。

我的注意力放到了一個男人的身上，大家似乎都對這個人尊敬有加。

那人身材高大，是個外國麵孔，四十來歲，看著慈眉善目的。

我戳了戳旁邊見多識廣的馬欣欣：“這個人很厲害嗎？這麼多人送他出來。”

“這個人我見過，來參加過我們馬家的宴會，是個熱衷於做慈善的企業家，不過具體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知道——不會就是他吧？”

馬欣欣瞪大了眼睛。

“我好像記得大人們說，這個人在國外投資了好多家福利院幫助兒童呢。”

我沒有說話。

從這個人出來的那一刻，我的眼睛就開始發燙，那抹血色也變得更加明顯，就是從這個人的身上發出來的。

殺死了小宇的凶手就是這個人。

——人麵獸心的慈善家嗎？

那個人走了出來，和我並肩路過的時候，我好像和那個人的目光對視了。

刹那間，我覺得渾身冰涼。

這感覺......無法形容，真的好冷。

十個亂葬崗的氣氛加到一起，也沒有這一個眼神讓我震撼。

這人身上的血腥和罪孽已經不是我這一雙眼睛可以看得透的了。那些罪孽就像是一層層厚重的枷鎖一樣，環繞在這個人身上。

更讓我無法理解的是，這麼沉重的罪，他竟然身板挺得筆直，好像絲毫不虧心。

到底是多麼邪惡的心臟，才能撐得起這些東西？

我突然感到了一陣無力，身體不自覺往後倒。

好在馬欣欣動作快，連忙扶著我，讓我靠著牆慢慢蹲下。

“到底怎麼樣了，你說話呀！”

“我......我不知道，我感到很恐懼。”

這是真心話。

那樣的罪惡，竟然讓我這樣的人都感到恐懼。

我下意識覺得，這個人身上肯定不止小宇一條人命。

“你可以幫忙打聽一下那個人的來曆嗎？越詳細越好。”

“好，我先送你回房間吧。”

回了房間之後，馬欣欣出去了，我給中陽子打了電話。

電話打了好幾次之後才接通。

“喂？！你個小災星幹什麼啊打擾我睡覺！”

那邊的中陽子聲音醉醺醺的，這個老家夥肯定又喝了個酩酊大醉。

但是我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斥責他，而是嚴肅地問：“師傅，有沒有一種邪術是需要小孩子來獻祭的？”

電話那邊短暫地沉默了一會，緊接著一陣聲響後，他的聲音變得清晰，且清醒。

“你說的仔細點。”

我把今晚的事情都告訴了中陽子。

他聽後，語氣也是出人意料地嚴肅。

“太多了，不光是小孩子，女人也是，越是弱小的力量，越容易被邪惡的力量當做目標。”

“既然弱小，為什麼還要用？直接用強大的男人豈不是更好？”

我始終想不通這一點，之前看過的書籍裏麵，好像也有這方麵的記錄。

“因為美味。”

我說不出話來，嗓子好像塞了一團棉花一樣，上不去下不來。

——因為美味。

這個說法就像是......形容弱小的女人和孩子，跟鬆軟的蛋糕一樣。

我雖然暫時無法站在那些東西的角度來理解這個說法，卻直接感受到了純粹的惡。

“師傅，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你把那個人的消息打探一下，告訴我，或許我認識。”

過了幾秒，聽我沒有回複，他又加了一句：“能讓你恐懼成這樣的存在肯定不簡單，不要輕舉妄動，你現在在哪裏，我去找你。”

“不用了師傅，我隻是來請教你而已......”

我嗓子很幹，某種憤怒在我的胸膛裏發酵了很久，一直都沒有抒發出來。

想起那個弱小的孩子的屍體，我緊緊握著拳頭。

“我不想一直活在您的庇護之下，如果可以我想自己處理。”

中陽子歎了口氣。

“你這小子，之前我就看得出來，你是個倔脾氣，就怕你剛出去就遇見棘手的事情，沒想到還是......”

“師傅，現在說這些沒用了，您告訴我應該怎麼辦？”

“一般來說，吸取力量都需要一個媒介，比如我們的法器，為師傳給你的那個八卦鏡。修煉邪法的人法器也是千奇百怪，甚至法器都有可能是一個鬼魂，所以你必須小心，打探到更多的消息之後再動手。你的血，對那樣的人來來說沒有作用，記好了。”

說完了這些話之後，中陽子就掛斷了電話。

我聽得出來，他好像還有更多的話想要交代我，但終究是尊重我的想法，讓我獨自處理。

我看著電話，突然有種無力感。

如果我生來就是個正常人的話，或許就看不到這些惡心的事情了吧？

但反過來想，如果我沒有這雙眼睛，我或許就沒有辦法幫那些可憐的人了。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馬欣欣回來了。

“我在服務員那裏打探到了。那個人叫做瓦尤迪，南洋人，上個月才剛剛來到國內，要再國內開公司，開公司前先借今晚的機會讚助幾個福利院打開知名度，以方便日後和別的公司談合作。”

如果隻有這些的話，我還會覺得這個人是個單純的商人。

“還有別的嗎？”

“還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不知道和那件事情有沒有關係。”

馬欣欣罕見地猶豫了，皺著眉頭，不知道怎麼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