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想叫楊媽媽動手，借這個機會對馮淺掌嘴。

侯門貴女，掌嘴是極為羞辱性的懲罰，一旦傳出去，馮淺千金小姐身份丟失，別說找個好夫婿，連帶馮遠征也麵上無光。

馮淺這時卻仰臉，嚷道：“祖母，為什麼你隻聽大伯母一麵之詞就認為我有罪？我不服！”

以往馮淺都是一副木訥懦弱的性格，在馮老夫人的威嚴下，絕大多數都是順從唯諾，說話細聲，言辭並不激烈。

可此刻她尖銳強硬起來，言辭也甚為犀利，倒讓在場的人一愣。

大夫人隨即冷笑道：“你還敢抵賴！清兒醒來就說你推的！”

“冤枉！明明是大姐自己腳滑摔倒，偏偏說是我推！”馮淺很生氣地說，“請問有誰看見我推她？”

她這麼一說，大家一時沒吱聲，畢竟當時就她兩人在假山上，丫鬟都在遠處，看得不清楚。

馮朗大步走進來，說：“你還狡辯，就你們兩人，不是你推她，清妹怎麼可能掉進湖裏？”

“大哥，我前段時間得了風寒，臥床睡了一天一夜。昨天念著祖母，強撐著精神去相國寺為祖母上香，今天精神稍好，才敢出門散步。我這樣的身體，比大姐矮一個頭，能有這麼大的力氣把大姐推下湖？”

馮朗語噎了，確實，馮淺還沒長開，身形比馮清矮小，怎麼可能有力氣推倒比她強壯的馮清？

馮淺眼見馮朗不說話，繼續道：“再說，我是出於何居心要推大姐下水？我跟大姐關係這麼好，親密無間，我為什麼要害她？”

馮瀅立刻插話：“肯定是二姐你妒忌大姐喜歡英王！故意推她下水好讓她在英王麵前出糗！”

馮淺轉身，盯著馮瀅：“四妹，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莫說我壓根不喜歡英王，就算大姐喜歡英王，這種事情也不能說出來！皇室貴胄豈是我們所能高攀？”

馮瀅一愣，馮淺不是一直都喜歡英王嗎？怎麼此刻反口不承認？還咬定大姐喜歡英王？

“二姐你原先不是說過你喜歡…..”

“四妹！”馮淺提高聲音說，“從前是二姐年少不懂事，恐是做了讓人誤會的事情。但身為高門大戶女子，怎可不懂廉恥禮節？還盼四妹謹言慎行，切莫在英王這事上再做文章！”

馮淺平日都是怯懦柔弱，甚至，蠢笨木訥，是一個容易拿捏之人。突然間疾言厲色，進退有度，讓一屋子裏的人都驚呆了。

馮瀅母親，二夫人陳清秋眸光一閃，到底自己的女兒年少，言辭上不及馮淺，眼見女兒吃了虧，臉色訕訕的漲了紅臉，心底不爽，當即柔聲道：“女兒家的心思很難猜得透，這愛慕不愛慕英王不是一句話說得清的。不過二小姐，你得聽二伯娘的一句話，大小姐落水，不僅身子受損，名聲也受損，你作為妹妹的，沒有及時阻止事情發生，也有責任啊。”

馮淺聽完，微微冷笑，望著二夫人道：“二伯娘，你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二夫人微微一愣，心裏暗付，若按往日馮淺的表現，她肯定會哭哭啼啼地說自己錯了，但今日這麼這般強勢，而且話裏有話，說自己汙蔑她？這定汙蔑的帽子壓下來，她的臉麵掛不住啊，她不由得望向大夫人。

大夫人心裏惱火，什麼時候馮淺變得這般牙尖嘴利？她臉如冰霜，厲聲對馮淺說：“你這是狡辯！總之今日之事，你一沒阻止事情發生，二在清兒落水後胡言亂語，有損清兒聲譽，一定要懲罰--”

無論如何，她都要責罰馮淺，替馮清出一口氣。這府裏，還沒有誰能挑戰她的權威！

馮淺眼裏含淚，語氣倔強地說：“我明白了！我真羨慕大姐，有祖母、父母兄弟以及二伯娘二伯的疼愛，可是我，父母哥哥遠在邊關，自己一個人在府中孤零零的，沒人疼，沒人愛，出了事情不辨是非，不分青紅皂白就被懲罰！是我命苦！我認了！”

說著，她就向馮老夫人跪下，道：“祖母，這事我沒有錯！但是大伯娘、二伯娘認為是我錯了，她們是長輩，我再怎麼解釋也沒用！既然這樣，那當是我的錯吧！我認了！我現在去佛堂抄經思過半個月！祖母，您最近身體不舒服，淺兒心裏甚為牽掛，昨日就去相國寺為祖母求來一道護身符，本該昨日給您，但聽聞您身體不適，今日才能交到您手上，淺兒不能盡孝了，您保重！”

她含淚，雙手奉上一個紅色三角形的符。

馮老夫人本來怒氣衝衝，看見她來這樣一出，愣住了，隨即向楊媽媽打個眼色。

楊媽媽急忙上前接過護身符，對馮淺說：“二小姐，您這是什麼話，這事本來就是您的錯，你這--”

馮淺大聲說：“我沒錯！”說完，快速地磕了三個頭，轉身就走了。

這一下舉動，讓在場的人又一次驚呆了，但這次的驚呆，氣氛很不一樣。

因為馮淺話裏話外，都透露自己父母不在身邊，沒有依靠，才會被大房二房欺負！

她被人欺負的時候，連祖母都不能幫她！

馮府好歹是侯門大族，欺負一個父母不在身邊的女子，傳出去，名聲不好！

大夫人很愛惜名聲，就算對馮淺多不滿，都會編一個理由。但沒想到她居然來這招耍潑，氣得臉都綠了，看著馮老夫人，激動地說：“母親，這孩子說的是什麼話！居然如此撒潑，不服管教？”

馮老夫人眼看著下麵黑沉沉一堆丫鬟，想到剛才馮淺的委屈樣子，她雖然心疼馮清，也對馮淺諸多不喜歡，但到底也要臉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