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外祖母,可是把人的心腸都給叫軟了。
更何況,小奶娃仰著小臉,淚眼婆娑地看著她,一雙琥珀色的大眸,像是清泉一樣明亮。
蕭老夫人拿著帕子溫柔地給薑綿綿擦眼淚,而後把小奶娃抱到了懷裏。
疼惜地撫摸著她的後腦勺,“綿綿乖,外祖母在這兒呢。”
認親的氣氛正是融洽,中途殺出了個攪屎棍。
“小婿薑海信,見過嶽母,祝嶽母福壽安康!”
薑海信這一路可以說是風塵仆仆,好不容易到了帝都,一眼看到將軍府莊嚴華麗的門楣,眼都直了。
這就是大晉第一世家貴族,蕭家!
隻要攀上這根高枝兒,何愁榮華富貴不到手!
於是乎,薑海信整了整衣衫,湊到了蕭老夫人的跟前,儼然是一副討好的嘴臉。
蕭老夫人的目光落在薑海信的身上,“你是?”
薑海信馬上自我介紹:“嶽母,小婿名叫薑海信,乃是婉兮的夫君,小婿當初救下婉兮,原以為她孤苦無依,便將她留在身邊照顧。”
“雖然婉兮不說,但小婿知道,這些年來她一直都在想著家裏人,如今看到嶽母與婉兮相認,小婿心中真是高興啊!”
這個老賊,還真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
在雲澤縣的時候,嫌棄蕭婉兮身子骨弱,什麼臟活累活都扔給她。
也就蕭婉兮是個傻的,累個半死還討不到半點兒好處。
蕭婉兮原先身子骨也沒這麼弱,都是這些年嫁給薑海信,吃不飽穿不暖的,把身子給累垮的。
而這老賊,竟然還敢在蕭老夫人的跟前,厚著臉皮說自己待蕭婉兮好,果真是厚顏無恥之徒!
生怕蕭老夫人會不信,薑海信趕忙朝蕭婉兮使了個眼神,“是吧婉兮?”
蕭婉兮點了下頭,“母親,這是我夫君,當年我流落街頭被地痞流氓欺辱,是夫君出手救下我,還收留了我在薑家,若不是他,我早便已經沒命了。”
原本蕭老夫人看薑海信一副小人討好的嘴臉,對他的第一印象並不怎麼樣。
聽到蕭婉兮這麼說,蕭老夫人看薑海信的目光倒是稍微緩和了一些,不過她心中卻是有些懷疑。
一旁的高氏已經笑著開了口:“原來是二妹夫,這些年辛苦二妹夫照料二妹,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氣,快進府吧。”
聽到蕭家人把自己歸為一家人,薑海信心中狂喜不已,甚至的,他都看到高官厚祿朝著他招手了!
誰知,剛抬起一隻腳,薑綿綿清脆的嗓音響起:“可是爹爹之前不是還要納妾,還不顧娘親臥病在床,便急著把外室給領進門,逼著娘親認下這個外室?”
“而且,還帶了個外室女,這外室女的年紀隻比綿綿小了一歲,外祖母,綿綿不明白,爹爹口口聲聲說疼愛娘親,可為何在外頭卻藏了女人,甚至還有個和綿綿年紀相仿的私生女?喜愛一個人,都是這樣嘴裏一套,麵上一套的嘛?”
薑綿綿這看似天真的發言,可以說是毫無保留的,拆穿了薑海信的偽裝,將他最醜陋的一麵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這個見不得他好的孽女,當初就該直接掐死在繈褓裏頭!
薑海信被懟得臉一青一白,煞是五彩繽紛。
蕭老夫人頓時就沉了下了臉,“好一個夫妻情深,我蕭家兒女,自來忠烈,最見不得的便是虛與委蛇之人。”
“你既是如此想要納妾,便與我家婉兮和離,屆時你想娶幾個妾室,都與我們蕭家沒有任何關係!”
真是笑話,也不打聽打聽,帝都上下,何人不知,蕭家乃是世家貴族的楷模。
哪怕位高權重,但家風卻極為嚴格。
鎮國將軍府自建府以來,蕭家嫡出子嗣,皆沒有一個在娶妻之後再納妾的例子。
鎮國大將軍蕭騁隻有蕭老夫人這麼一個妻子,而蕭老夫人膝下唯一的嫡長子蕭振遠,更是個寵妻出了名的好男人典範。
而如今,薑海信這個名義上的女婿,才剛上門,就被自己的親女兒給拆穿了這麼一樁醜事,可以說是觸犯了蕭老夫人的禁忌。
他們蕭家兒女,是絕不允許休妻納妾的!
除非,是這個女子犯了大罪。
如今這個薑海信倒是好,蕭婉兮這個正妻還活著,他就敢堂而皇之的把外室領進門,一看便知不是個什麼好東西!
薑海信跪在地上,哐哐朝著蕭老夫人重重磕了好幾個響頭。
“嶽母恕罪,嶽母恕罪!小婿......小婿是一時昏了頭,才被那狐狸精給誆騙了,但是小婿並沒有把她給領進門,早在雲澤縣的時候,就已經把她給驅逐出府了,小婿隻有婉兮這麼一個妻子。”
“往後將來,定然也不會納什麼妾室,小婿在此以性命起誓,定然會加倍疼愛婉兮,絕不會叫她受半點兒苦,否則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蕭婉兮聽到薑海信的發誓,心軟的以為薑海信會說到做到,便為他說話求情。
“母親,外室這件事,夫君的確是做錯了,但女兒相信,他定然會說到做到的......”
但薑綿綿隻覺得無比好笑,直接開口打斷她的話:“可是娘親,爹爹口口聲聲說會疼愛娘親,可為何家中的臟活累活總是隻有娘親一人做?”
“甚至是大冬日的,還要讓娘親抱著全家換洗的衣物,去溪邊洗衣裳,可憐娘親一雙好手,被凍得紅腫,這便是爹爹所謂的真心相待嗎?”
蕭婉兮一愣,下意識攢緊了手心。
高氏一聽,上前一步,握住了蕭婉兮的手,把她的手心翻過來一看。
蕭婉兮的手修長好看,可是此刻,這雙手上布了不少老繭,哪兒像是一個大家閨秀的手?
想來,這些年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受了不少苦!
高氏生來就是名門貴女,從沒有吃過什麼苦,一看蕭婉兮的手心,頓時就紅了眼眶。
“二妹,這些年,你受苦了!”
薑海信還不死心,想為自己辯解:“不是的嶽母,小婿......小婿也舍不得讓婉兮受苦,可是小婿隻是個不入流的驛城,每月的俸祿不過三石,養活一家老小已是不易,實在是請不起仆人。”
“不過讓婉兮跟著我受苦,都是小婿沒用,是小婿該死!”
說著,薑海信啪啪扇了自己兩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