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唐酥輕輕拍了拍林荷的手，語氣天真：“那假如我的血不好用，把雪蓮堂姐用壞了，是不是要償命啊？”

　　“大姑你也說抽血對我身體好，其實我的身體並不咋好。”

　　她記得，夏天天氣熱，她有幾次還暈厥了，家裏帶她看大夫，大夫說她血脂高。

　　陳雪蓮的病來勢洶洶，如果真的有問題，昨晚就殺過來了，她敢肯定，唐婉柔故意來作的，趁機想謀得一個可以抽她血的機會。

　　“誒......大夫說我的血脂肪高，大姑你要是不介意，我可以獻血。”

　　唐酥的聲音可好聽了，不發瘋嬌嬌柔柔的，還甜滋滋的，她天真的模樣可乖了，語氣還挺頹廢自責的。

　　鄰裏鄉親平時不咋得意唐酥，覺得她瞧不起霍家小子，心高氣傲又肥又胖，今個兒一看，心眼子還行呢。

　　瞧那霍小子還背她回來，咋地？小年輕處處感情了，不鬧了？

　　唐酥歎了口氣又說：“可能是我想多了，雪蓮堂姐病的嚴重，不應該想這麼多，我的血就是血脂高了點，雪蓮堂姐用完頂多變得和我一樣胖，胸口悶氣短罷了，和命比這些都不是大事。”

　　唐婉柔學曆小學一年級都沒畢業，哪裏懂那麼多，又沒把唐酥的智商放眼裏，信了她的話，心裏敲著鼓。

　　這可不中，雪蓮身體本就不好，生的和嫦娥仙子那麼俊，變得又胖又喘，這輩子就完了。

　　又不是真的要死用血，輕易不能用她的，她的血太臟了。

　　這回真真的騎虎難下了。

　　唐婉柔恨唐酥說的晚，害她逼的緊，說的雪蓮要死了，現在不用怎麼搞退路，還很陳緋短命，她不死就不會走到現在的地步。

　　唐酥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掐著手心擠出兩滴眼淚：“堂姐太可憐了，大姑我們快走吧。”

　　唐婉柔愣了，拽著唐酥動了動嘴皮子，突然不知道說啥好了。

　　拒絕的太生硬，下回馮嬸子她們就不會幫她說話，日後就不好讓唐酥去獻血。

　　林荷看出唐婉柔怕了，苦著臉做檢討：“剛才是我護人心切，酥酥從小怕疼，我們手心裏捧到大的，既然她願意，我們現在就去吧。”

　　唐酥接著補一刀：“就算用壞，償命也可以，雖然大姑和堂姐經常來偷東西，借了我家大幾百沒還，雖然大姑不過是唐家的私生女，也不是我正兒八經的親戚，可是一條人命，我豁出去了。”

　　特娘的，我看你怎麼用。

　　陳年舊事被扒出來，唐婉柔被轟的沒了思考。

　　她是唐爺在外麵的私生女，還是個來曆不明的私生女，她娘是村裏的林寡婦，寡婦不正經，有地不種任它荒，兩腿一伸就開張。

　　村裏不正經的男人被她勾搭了個邊，那時候唐爺是生產隊隊長，扶持貧困戶給她送過吃的，不想被這寡婦下藥滾了炕頭。

　　事發後唐爺自動撤下隊長一職，林寡婦於七個月後產下身體十分健康的唐婉柔。

　　大家都說唐婉柔命硬，唐酥說唐婉柔不是唐爺的親女兒，可唐爺認了，每年唐奶都會給林寡婦錢和吃的。

　　等唐婉柔長到十七八歲，和陳寶柱結婚後林寡婦就跑了。

　　這段令人不齒的過往隨著林寡婦離開慢慢被壓在箱底，落了一層灰。

　　以至於這馮嬸子差點都沒想起，那林寡婦還勾引過自己男人！她腦子灌了豬油竟然幫這野種說話。

　　看唐婉柔畏畏縮縮，她忽然沒好氣的問：“人家唐酥要給你閨女獻血呢，你咋不去啊？到這關頭你慫什麼？”

　　“怎麼，嫌棄人孩子血不成？不救你閨女命了？”

　　唐婉柔搖頭，眼神閃躲：“沒有沒有，我就是…覺得唐酥身體不好，怪不容易的，雪蓮也沒那麼嚴重，嫂子多給我點錢就行了。”

　　還敢要錢？這是沒吃夠打唄。

　　唐酥咧開嘴，笑的溫柔和善，這笑落在霍西辭眼中，是那溫柔致命的刀，明明還是胖乎乎的臉，那眼神卻比往日多了幾分智慧，笑容看著和善，細品涼薄不已。

　　不是善意的笑，是催你上西天的笑。

　　唐酥其實並不傻，她在陳家求生二十幾年，沒點腦子早就死了：“大姑你是不是嫌棄我啊，還是說堂姐沒那麼重，血用不用都沒關係，主要是過來要錢的？”

　　你他娘的亂說什麼實話？唐婉柔攥緊了袖子，臉上再也繃不住：“給錢不是應該的嗎？”

　　“你看看我這腿！”

　　打狗入窮巷，必遭狗跳，唐婉柔知道那群娘們不會信她，幹脆亮出凶惡的臉。

　　唐酥捏著下巴嘖嘖兩聲：“你這腿傷的真嚴重啊。”

　　林荷又急了，這孩子怎麼又幫她說話。

　　唐酥：“誰讓你偷得多呢，拿我家麥汝精大鵝蛋還有桃酥，還有二十塊錢，我家大黃最護家了，說起這事，大姑我們沒報警抓你都是看堂姐住院的份上了。”

　　“你也老大不小了，別做那偷雞摸狗的事，幹點正經營生，別走上林寡婦的老路，也別把堂姐帶壞了。”

　　她專挑狠的說，可那語氣和表情，好意泛濫，看熱鬧的人反而覺得好真誠哦！~

　　這孩子才沒諷刺呢。

　　唐婉柔最厭惡別人替她娘林寡婦，剛才說她私生女，她已經怒了，現在還提說她娘林寡婦，她再也不忍了。

　　趁唐酥不防備衝起來去揪她頭發。

　　凶狠的模樣比林子裏的野豬還可怕，唐酥常年被她打，躲得快，醋溜一下拽著林荷繞到霍西辭身後。

　　唐婉柔撲個空，手反而對著霍西辭伸去。

　　天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飄下了雪，霍西辭長身玉立，見那瘋婦人衝過來，抬腳踹了出去，他沒怎麼用力氣，唐婉柔就飛了出去，在地上滑行片刻撞在門檻上，捂著胸口哀嚎。

　　唐酥可以為霍大哥證明，他真的沒用力氣哦，人家那一腳可以踹飛野豬的！

　　唐酥和林荷看她這樣，心裏解氣極了。

　　別說她們解氣，馮嬸子也解氣啊，老嬸子冷哼兩聲：“我瞧那小唐酥說的不錯，這娘們心思歪著，閨女沒病的那麼重，就是過來要錢的。”

　　唐家人向來心善，林荷每次也沒真的把她們逼上絕路，這次估計早看穿了她們的陰謀，思及此，老嬸子有幾分愧疚，等回去她要和大兒子說說，多提拔提拔唐顯榮。

　　唐酥看著霍西辭偉岸寬厚的身影忽然想起，她剛剛竟然拿霍大哥當擋箭牌，霍大哥會不會生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