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抬頭向上看了看，她居然說有人在我們之前上去了，難道是和我們一起下水的那個中年男人？從我們進來之後就一直沒見到他。

“三子，好好聽聽。”劉瞎子說道。

“聽？”我皺起眉頭看著他，劉瞎子為了為點了點頭，他慢慢向前靠近，前麵就是那具讓我恐懼的女屍，耳邊聽到都是水聲。

“聽啥？”我看著劉瞎子，不清楚他是什麼意思。

劉瞎子笑了一聲，“人眼睛看不到的耳朵可以聽到，世間萬物都有聲音，隻是有一些被人忽略而已，你仔細聽聽，屍是會說話的。”

“劉爺爺，你別嚇我了。”

我感覺劉瞎子是故意在嚇我，他說屍會說話，這不是嚇人是幹啥，這人都死了變成屍，咋還能說話呢？那不就是詐屍了！

“她說想和你聊聊。”劉瞎子笑著說出來。

“她？誰？”我心裏咯噔一下，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時候，而且劉瞎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那具屍，這讓我心裏更慌了。

“對，就是她，你試著閉上眼睛，人有三魂，屍有三語，你隻有聽到了才能清楚屍到底想幹什麼，不是所有的屍都要害人。”

劉瞎子說完咳嗽一聲，“小子，你不想試試嗎？”

“不想。”我搖頭，就算他說的都是真的，我也不想聽到屍說話。

“那好吧。”

劉瞎子點了點頭，“人有人途，屍有屍歸，是去是留，你自己決定好了。”

他依然是在和那具屍說話，這一幕看的我頭皮發麻，如果不是我對他比較了解，肯定認為他精神有問題。

嘩啦，響聲傳來，眼前的水突然動了一下，這和水流發出的響聲不同，明顯是水下的東西在動發出的響聲，一隻手從水裏緩緩抬起，是那具女屍，我睜大眼睛看著，女屍的左手抬起，腦袋慢慢從水底露出來，她的嘴巴似乎是在動，但是我什麼都聽不到，更離奇的一幕發生，女屍緩緩轉動，似乎是在用力，卡在下麵的女屍慢慢轉了過去，抬起的手朝著我們輕輕晃動，感覺就像是和我們告別，下一瞬間女屍被急流卷入瞬間消失。

“看到了吧。”

劉瞎子的聲音，我此時渾身冰冷，屍的世界確實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難道女屍真的聽懂了劉瞎子的話？劉瞎子說的三屍語難道是屍發出的聲音？還有他的眼睛，明明是瞎的怎麼能看到呢？

“劉爺爺，你能看到？”

“是聽！”劉瞎子咳嗽一聲，“眼睛看不到，不代表不知道，人並不隻是依靠眼睛去感知，鼻子和耳朵同樣可以。”

“上去吧。”

這裏的水很涼，可能是心裏害怕，我在水裏已經抖成一團，現在隻想盡快從水裏上去，剛才的那一幕不斷在我腦海裏出現，肯定是要做噩夢了，屍的手從水裏伸出來已經夠嚇人的，居然還朝著我揮手。

“好吧。”

劉瞎子沒有繼續說下去，我其實心裏清楚他是在教我，聽到他歎了一口氣，我心裏也不是滋味，可能是覺得我太沒本事，膽子又慫，不過這種事第一次遇到怎麼可能不怕呢？

我從下麵托住，雙手用力，人從水下上去，女孩的手縮了回去，應該還在因為之前的事生氣，我也知道自己犯了不該犯的錯誤，現在後悔也沒用了，雙手抓住石頭邊緣向上爬，試了兩次居然沒有成功，上麵都是水，看著不高，但是想要直接跳上去並不容易。

“道歉。”她看著我冷冷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全是我的錯。”我這個時候隻能服軟，好馬靠腿，好人靠嘴，沒人在上麵幫忙，我確實不太容易上去。

“這還差不多。”她伸出手，“我拽你上來。”

我從水裏上到石頭上麵，身上的水不停的往下淌，坐在上那身體不由自主的發抖，反而是她一臉的鎮定。

這個女孩的身上透出一種不同尋常的感覺，她對屍並不畏懼，就算是為了找回妹妹的屍可以不顧一切，這份鎮定絕對和這件事無關。

“你不怕屍嗎？”我還是忍不住想問，有些事放在心裏覺得特別難受。

“還好。”她笑了一下，“我們家是專門做死人生意的，除了棺材之外還給人刻碑，很小的時候我就見過屍，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可怕。”

原來是這樣，這其實也說的通，就像是殯儀館裏的人一樣，每天都在麵對不同的屍體，時間長了肯定就不怕了。

“那你聽過屍說話嗎？”

她皺了一下眉頭，這一次並沒有立刻回答我，我坐在地上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

“聽到過。”

差不多過了幾分鐘，她深吸一口氣然後說出來，“也許你不會相信，很多事隻有自己親身經曆過才清楚，小時候爺爺專門給死人做棺材，我們那個時候小，不清楚那些黑色的大木箱子是幹什麼的，經常在裏麵瘋跑，有一次是晚上，爺爺接了一個主顧的訂單，淩晨就要用於是連夜趕工，我和妹妹玩累了就躺在鋪子門口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當時迷迷糊糊的聽到有人在和我說話，是個女人的聲音，她讓我告訴爺爺棺材下麵加個墊子她怕冷，我當時站起來進了鋪子，把剛才聽到的告訴了在裏麵的爺爺，爺爺聽完臉色就變了，他一把拽過我，還說以後不讓我再來鋪子，後來我真的看到爺爺弄了一張皮墊子放在棺材裏麵，這應該是我第一次聽到屍語。”

“正常。”

劉瞎子聽到了我們的對話，他笑了一聲，“這活人都喜歡把自己住的地方弄的好好的，死人當然也不例外，

“那為啥叫三屍語？”我還是沒徹底弄明白，劉瞎子和她都聽過屍的聲音，那應該就不是假的。

“這人如果喊你的名字，喊了三遍你不答應，應該就不會再喊了，屍也一樣，如果和你說了三句沒有應，一定不會再說第四句。”劉瞎子咳嗽了兩聲，“還得繼續走，丫頭，你去看看前麵過的去嗎？”

“好。”

我坐在地上，腿終於不抖了，看著那個女孩沿著石頭的邊緣向前走去，心裏還是有些不甘心，想我孫三也是堂堂七尺大男人，她一個女孩子都不怕，我卻被嚇成這樣，未免有些丟人。

“這女娃子不錯。”劉瞎子笑著說出來，“就是性子野了點。”

我從石頭上站起來，她已經走出去幾米遠，手電朝著前麵落去，這是水屍洞上麵多出來的一塊，下麵都是水，手電朝著下方落去，這時有些慶幸選擇上來，而不是從中間下去，下麵是一個巨大的斜坡，水流的速度明顯加快，如果是從那個位置下去，整個人會被直接衝下去。

“您老要是看上了，我幫您提提！”

“臭小子。”劉瞎子笑了一聲，“你也該找個女人結婚生娃了。”

“沒想過。”

我朝著前麵看去，她停了下來，手電光向前移動，我注意到石頭的邊緣越來越窄，腳下的位置有一米多寬，她現在的位置至少縮了七八成，隻剩下兩隻腳勉強能站住的空間，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從上麵掉下去。

“小心啊。”

我真的替她捏了一把汗，這個時候不敢從她後麵靠近，一旦前麵的路無法走過去，想要回來應該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前麵有路。”

她說完繼續向前走，我看著石頭擋住她的部分身體，隨著她向前逐漸從我的視野中消失。

“劉爺爺，一會我拉著你走，腳要貼到石壁上，千萬不能亂晃。”

“好。”劉瞎子點頭，一個人過去都吃力，現在還要帶上一個瞎子，我心裏也沒底，深吸一口氣慢慢向前走去，下麵是水流發出的響聲，走出去一段距離身體隻能斜著，這個時候心都是提著的，身體緊緊貼在石壁上，隻要走錯一步就會掉下去。

“小心腳下。”

我停下，沙啞的聲音突然傳出，很明顯這不是劉瞎子的聲音。

“不信你往下看看。”那個聲音又出現了，夾雜著一聲冷哼，我心裏咯噔一下，這不可能是人的聲音，極有可能是水下的屍發出的，也就是剛才劉瞎子說的三屍語，我定了定神，隻要裝作什麼都聽不到就行了，而且隻要我不發出聲音，屍就不會繼續纏著我。

“我來了。”

這一次我差點就喊出來，那個聲音太嚇人了，感覺就是從我的腳下發出的，那一刻甚至覺得有東西在摸我的腳，幻覺，都是假的，孫三別怕，我咬緊牙繼續向前走，這時有光朝著我這邊落過來。

“從這過去，下麵有個斜坡。”

那個女孩的聲音，我鬆了一口氣，右手一直拉著劉瞎子，就這樣貼著石壁從上麵找到了她說的斜坡。

“我叫孫三。”

從上麵下來，再一次看到那個女孩，我一直沒問過她什麼名字，總覺得有些唐突。

“白寧！”

白寧笑了一下，“白色的白，寧靜的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