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抽出寶劍劃開李楓的脖子,雲姝忽然想起陶嚴的話,為了這些人丟了性命,當真值得嗎?
雖說區區一個登徒浪子,死不足惜,可他並非罪魁禍首,也不能在這裏動手,外麵還有人,殺了李楓自己指定逃不了。
猶豫間,李楓已經開始上下其手,雲姝惡心壞了。
風生簾動,帳簾揚起一角,竟是露出了沈言誠大步趕來的身影。
雲姝唇角彎起,立刻抽出寶劍揮向李楓,李楓順勢躲開,一把奪過寶劍怒吼,“賤人,你還敢行刺本世子?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
李楓抬手砍向雲姝,雲姝跑向門口躲避,李楓在氣頭上,左劈右砍,雲姝畢竟羸弱,他劍勢淩厲,雲姝躲避不及,手臂被劃開一道口子。
李楓飛起一腳踢中雲姝心口,雲姝摔出帳外,被正好走到門口的沈言誠一把接住。
眼見懷裏的人臂上鮮血汩汩,吃了一記窩心腳更是麵色煞白,轉頭又見一團黑影執劍衝出,向著自己劈麵砍來,沈言誠並非弱者,武學功底在身,抬手踹向李楓手腕。
李楓吃痛,寶劍脫手飛向空中,沈言誠穩穩接住,一劍砍向了李楓的手臂,他的右臂登時斷落在地,鮮血噴湧而出。
李楓慘叫一聲,倒在地上腦袋磕到了石頭,當場又昏死過去。
在外收拾東西的人聽見李楓的慘叫,紛紛聚攏過來,眼見當下情狀,個個嚇得捂住了嘴巴,卻也不敢在四皇子麵前發出一點兒聲音。
雲姝捂著胸口,隻覺得胸中燥熱之氣往喉頭湧,俯身咳出了一口鮮血。
她虛弱地倚在沈言誠身前,淚眼汪汪地起身跪下:“四皇子,越歸侯世子意欲對奴婢不軌,奴婢不從,世子惱羞成怒拿劍追砍奴婢,奴婢......”
沈言誠鎖著眉推開雲姝,看著自己的大帳,厭惡地說:“這裏的東西都不必帶回宮,臟,一把火燒了就是。”他將劍往地上一插,冷冷道,“哪裏來的臭蟲,扔回哪裏去。”
回宮的馬車已經備好,沈言誠上車,見雲姝傷勢不輕,便也開恩讓她坐了進來。
沈言誠奇道:“李楓是曾經的南越太子,你也是南越來的,這麼巧。”
雲姝怔了怔,“四皇子在懷疑奴婢?”
沈言誠嗤笑,“懷疑你裏應外合,謀求複國?你未免太瞧得起自己,也太不把大齊當回事了。”
雲姝連連咳嗽,李楓那一腳著實不輕,五臟六腑都跟著震了震。
沈言誠打量著她,遲疑著說:“你還行嗎?”
“奴婢沒事。”雲姝接著沈言誠的話說,“南越已經傾覆,如今四海歸一,天下萬民安居樂業,可見齊君仁施天下,再好也沒有了。”
沈言誠頗覺訝異:“便不念著自己的國家?”
“念的。”雲姝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就像人死不能複生,能夠做的也不過心中念想。四殿下,我說句不知輕重的,徐貴嬪如今還在,您對她冷淡疏離心裏可能沒有什麼感覺,可若是哪天貴嬪不在了,您會很傷心的。”
沈言誠別過頭,看窗外春景,冷淡地說:“管好你自己,少多管閑事。”
雲姝闔目休息,她胸口難受得緊。
回到思存殿時,機靈的太監小林子已經候在了門外,接到沈言誠便說:“殿下,帝後和其他的幾位娘娘們都在安貴妃的仙居殿呢,六皇子摔斷了腿,高太醫和幾位聖手在會診,您是否也去瞧瞧?”
“正好,我也有事要向父皇稟告。”沈言誠看向雲姝發白的臉色,“你是回灼華殿休息,還是隨我同去?”
“奴婢沒有大礙,願隨四皇子前往。”
仙居殿內氣氛雖然緊張,但有帝後坐鎮,一切都盡然有序地進行著,安貴妃一雙杏眼哭得通紅,攥著皇帝的手緊張得盯著帳帷裏麵,生怕兒子有個三長兩短。
陶嚴站在門外,見雲姝手上包紮著,臉色又差,便上前扶了一把:“這是怎麼了?”
“我沒大礙,正是來向陛下回稟此事的。”見到陶嚴,雲姝才鬆下了一口氣。
皇帝見沈言誠姍姍來遲,頗為不滿,“你六弟摔成這樣,身為長兄,朕也不見你送他回來,你在忙些什麼?”
對於父親的嫌棄與不滿,沈言誠已經習慣了,他也不惱,隻如實陳述:“有五弟和陶將軍護送,兒臣很放心,後麵的人事需得留人安排,所以兒臣留下處理。”
皇後幽幽瞥了沈言誠一眼,又緩緩垂下了眼簾。
這回答差強人意,皇帝便道:“都妥當了?”
“兒臣在後麵送了六弟一程,回到大帳尚未進門,便見有人從帳內拿著劍朝兒臣刺來,兒臣奪劍反擊,斬下了刺客的右臂,此番才看清了,刺客是越歸侯世子李楓。”沈言誠穩穩道來,話語間沒有絲毫波動。
這話卻如平地驚雷,將一幹人等震了個不輕,沈言遙滿腹驚疑:“越歸侯難道有不臣之心,竟敢讓世子刺殺皇子?”
陶嚴亦是震驚,越歸侯府怎麼可能如此愚蠢地葬送來之不易的世襲榮華,莫非與雲姝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