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這屋子裏,一家子姨娘妹妹們都到齊了,跟五顏六色的花兒似的,看得人眼花繚亂,就連有了身孕的三姨娘,也出來活動了,看來是有大事兒!
薑寧乖巧地向老太太行禮:“寧兒問祖母安。”
薑寶珠翻著白眼嘲諷道:“我們可是早早就來候著祖母的,不知道她是不是心頭對祖母不敬,竟拖到這般時候。”
這庶妹嘰嘰歪歪的,聒噪得很,仗著有幾分姿色,成日裏銅鏡不離手,瞧不起這個,看不上那個,跟個傻子似的老被薑寶兒當槍使,薑寧吸口氣,算了算了,不與她計較。
老太太仿佛看不見她屈膝彎腰等著似的,也不叫她起身,自顧自開口說起話來。
“阿彌陀佛,去年青京鄉水災,薑家捐了白銀二十萬兩,城東的謝致訓老爺上表後,當今皇上隆恩深重,感薑家慈善,於是封晉兒做了這白水城的縣丞,如今傳令的已到,詔書隨後就來,想來過完中秋,老爺便要上任了。”
老太太抿了口茶繼續說道:“從此咱們家與以往不同了,官宦之家最是要家風嚴厲,夫人姨娘們不能多生是非,少爺小姐們要約束好自己的言行,不可讓家族蒙羞。”
她不動聲色地望著堂中獨自候著的孫女兒:“那前幾日這家裏雞飛狗跳的,我是一刻也不得安寧,又見雲春受了傷,便沒讓你們來回折騰地問安,可日子長了,也怕有些人忘了該怎麼站規矩。”
說著,她禿鷲般的眼睛看向薑寧,薑寧這才知道,敢情叫她來是當著所有人麵批鬥的。
這點場麵算什麼,當初老師還當著全班的麵說她作文寫得像狗屎呢,她已經免疫了。
見所有人都穩穩當當的坐著,獨她一人站得腰酸背痛的,薑寧也不等老太太叫她起身,便自己尋了個椅子靠下。
她這樣子看得眾人麵麵相覷,誰不知道老太太麵慈心狠,表麵吃齋念佛,無欲無求,背地裏誰有不順她意的,她就有法子弄得你生不如死,家裏的小輩,外麵的宗親,誰不懼怕她。
薑寶兒和薑寶珠相視一笑,心想這下子薑寧是死定了,就連一心不聞窗外事的三姨娘,也為薑寧捏了把汗。
老太太身邊那麵如黑瓦的許嬤嬤走到薑寧麵前,一巴掌扇得她腦瓜子嗡嗡作響。
那婆子眼神毒辣:“大小姐好沒規矩,老太太還沒發話讓你起身,你倒自個兒尋了舒服去處。”
薑寧半晌才聽清她說什麼,難怪薑家偏心偏到西半球去了,原來這根在老太太這兒呢。她嘴裏溢出一股腥甜,摸摸唇角,原來是被打得流血了。
一股無名火瞬間竄起,去你媽的,從小到大她爸媽都沒打過她,什麼時候輪到這老虔婆來教訓她。
薑寧一口血吐在她身上:“呸,你一個低賤的狗奴才也敢打主子,又是哪兒來的規矩。”
狗奴才?這許文英少時就隨著老太太到了薑家,又奶大了薑晉老爺,什麼時候不是被人恭恭敬敬地孝敬著,誰敢這麼稱她。
整個廳內鴉雀無聲,裏麵的空氣冒個火星子都能炸開。
“還敢牙尖嘴利。”老嬤嬤惱羞成怒,抬起手又要打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