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喬夕顏關上門,厲司寒想要問候她一下,看到她疲憊的身影,卻隻覺得喉嚨澀啞:“你、你這些年還好嗎?”
好?
“真是好笑的字眼,”喬夕顏挑眉看他一眼,語氣冷嘲熱諷:“你知道這些年我帶著大宇是怎麼過的嗎?你知道你娘是怎麼對我的?你知不知道小九她一生下來就被你娘給......”
她喉嚨哽住,再也說不出話。
望著喬夕顏逐漸被晶瑩包裹的雙眼,厲司寒的臉色逐漸沉下,根據大宇剛才說的那幾句話,他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小九應該就是他和喬夕顏的女兒。
“小九是不是被賣了?”
這種事情在村裏並不罕見,重男輕女是老一輩人刻在骨子裏的思想,即便如今改革開放也改不了這些人的腦子,他們覺得女娃是賠錢貨,家裏多了一張無用的隻會吃飯的嘴,有些可憐的小閨女甚至一生下來就被扔了荒野地裏喂野狗去了。
但被賣掉也好不到哪去。
早在厲司寒小的時候就聽說過,有些人家裏富庶,養出來的兒子卻不是個著道的玩意兒,淨是往家裏買童養媳的。
看著喬夕顏沒反駁,那就是默認了。
厲司寒腦袋“嗡”的一聲。
好半晌他才找回思緒,連嗓音都是顫抖的:“咱閨女......現在在哪?”
現在知道自己是個爹了?
“我也不知道。”喬夕顏深吸了口氣怨想道。
“喬夕顏......”厲司寒心知是自己的錯,目光充滿了懇求:“我知道你心裏有怨,我也知道我當初這一走就是毀了你一輩子,但是我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既然已經活著回來,肯定不會讓你們娘倆再回到以前的日子。”
喬夕顏站定,不為所動。
“是嗎?那燕兒呢?”
“什麼?”
厲司寒懵了。
“你受傷的這幾天,燕兒為你忙裏忙外,你看不出來她啥意思?”
“啊?”
喬夕顏譏笑:“燕兒看上你了,你不會不知道吧?”語氣中的情緒竟是自己也察覺不出。
“呃......喬夕顏,你別多想,我這人傻,我是真的沒看出來,你跟我說我才反應過來。不過,燕兒對我是什麼心思跟我沒什麼關係,我對她就隻有感激,沒別的。”
厲司寒言辭懇切,不像是騙人。
“這樣吧,明天我就和她說清楚去!你放心,肯定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叫你受委屈。”
是嗎?
喬夕顏輕嗬了一聲。
她是不太相信的。
思及前世,厲司寒是個女人緣不錯的男人,經常會有女人打電話到家裏找他的。
噗通......厲司寒踉蹌著走到她麵前,突然跪下了。
“你這是幹什麼?”喬夕顏被嚇了一跳,語氣中還有殘存的怒意。
厲司寒卻一臉堅定,舉起三根手指道:“我厲司寒發誓,一定會找回咱的閨女,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們給糟蹋了,從今以後我來護你們娘仁的周全,如若做不到,我就......”
“夠了!”
喬夕顏慌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行了,我又沒要你發毒誓,你別以為這樣我就能接受你。”
話雖這樣說,她的臉色卻不那麼難看了。
厲司寒傻傻的笑。
而此時的外麵。
“埃,小子,寒哥真是你爹?”李強挑眉朝大宇流裏流氣地吹了聲口哨。
大宇眨巴著大眼睛,臉上還有淚痕,見此白了他一眼:“是啊,我見過我爹的照片,錯不了。”
“那剛才那個是你娘唄?”
“是啊,我跟我娘一塊兒來找我妹妹,沒成想先找著爹了,娘說的果然沒錯,爹真的還活著!”
“呦,這麼篤定?那你娘可真了不起。”
“那當然,我娘從前軟弱,總被我奶她們欺負,不過現在好了,我娘終於硬氣一回,要不然我就被我奶搶走了。”
大宇說起來十分驕傲。
李強睜大了雙眼,看來寒哥家裏的事比想象的要複雜很多啊。
大宇著窗沿,眼巴巴地看著對麵的屋:“爹和娘在屋裏說什麼呢,這麼半天也不出來,都要吃晌午飯了,要不咱們去叫他們吧!”膨!
一個爆栗落下,李強敲了敲他的小腦袋瓜:“小子,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你爹娘這麼久沒見了,且得說呢,你別去攪和!”
哎呦......大宇捂著挨打的腦袋十分鬱悶地瞥了李強一眼。
不去就不去唄。
表情咋這麼不正經是怎麼回事,這個叔叔真奇怪!
兩人雖然分別多年,可是在此之前並沒有什麼感情基礎,話題實在是少。
厲司寒把自己的遭遇都說了一遍,喬夕顏光是聽就已經心驚膽戰。
喬夕顏已經不生氣了,厲司寒畢竟是兩個娃的爹,自己總不能真的拒厲司寒千裏之外。
“喬夕顏,不用說,我也大概知道你之前過的是什麼日子,苦了你了。”
厲司寒低著頭道。
如果是重生前的喬夕顏,聽到這番話肯定會感動的一塌糊塗,但是現在的她和以前早就不同,心境變得平複了許多,已是能做到波瀾不驚的狀態。她眨著眼睛,有些尷尬地說:“還有一件事情可能你不知道。”
“什麼事?”
“你的死訊傳到村裏麵,你娘還有你那兩個嫂子,為了得到那筆撫恤金,想要把大宇搶走。”
喬夕顏語氣雖然平淡,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可是厲司寒聽了直皺眉頭。
“後來呢?”
“他們來搶大宇的時候,老大媳婦的耳朵被我砍傷了,你娘還有另外一個嫂子,兩個人都被嚇跑了。”
喬夕顏想試探一下厲司寒。
看他的心到底是不是向著自己的。
厲司寒沉默了一會兒,喬夕顏偷偷觀察他的表情,心中漸漸沉了下來。
他會生氣嗎?
應該會。
厲司寒畢竟是和她們住在一個地方,還一起生活那麼久。
喬夕顏站了起來,“好了,我知道,你不會向著我,你跟她們是一條心的。”
說著就要走。
說不心寒是假的。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她沒奢求過厲司寒能給她什麼,隻是希望他能夠應父親的職責,給大宇父愛,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