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紙上得來終覺淺

做出這樣的約定後，月亮她們簡單地逛了逛畫展便回去了。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下周三，月亮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了約定地點。

她站在門口向內張望，教室的大小和他們學院無異，隻是那些方正統一的書桌比起他們學院的更個性一些。更吸引人的，是那群或端坐、或起身站在各自畫架前仔細打量畫作的同學們，認真，嚴謹，盧星佑也在其中。

站起身的同學用鉛筆量劃著畫作的比例，延伸的餘光掃到呆愣在門口的月亮。

“同學，有什麼事嗎？”

聞言，其他人也望向月亮，盧星佑也在其中。

“好多人。”月亮這般想著，盧星佑向教室門口有些呆愣的月亮招招手，說完還向身邊的同學介紹。

“月亮，你坐到這邊。這是月亮，我的朋友，今天來給我們做寫生模特。”

“月亮，你好。”

月亮走到盧星佑跟前，其他同學紛紛上前與月亮打招呼。

麵對這些熱情、禮貌的同學們，原本緊張的心情逐漸舒緩，月亮向眾人笑了笑：“你們好。”

這些同學和盧星佑是一個係的，放假有段時間，怕大家的技藝生疏，眾人在群裏合計，不如做一次寫生練習。剛好，月亮對國畫和素描好奇，便有了盧星佑約她做寫生模特一事。

盧星佑帶著月亮和他們聊了一會兒，彼此有了初步的了解，大家也想著趕緊畫畫。說罷，大家便將各自的畫架移動，圍成一個圓圈，盧星佑引著月亮往裏走去，一個同學拿來一張椅子和一本書。

他說道：“這是我們班展覽的圖冊，你坐在這裏的時候可以看看，盧星佑和我們說你對我們專業挺感興趣的。”

月亮謝過，但對這是還有些不解，她轉頭求教盧星佑，盧星佑便補充道：“做寫生模特有些枯燥，一動不動的，而且我們畫畫也不能和你聊天；我們怕你枯燥，就可以小幅度地看看圖冊。”

“好。”月亮應道。

盧星佑又和月亮說了一些注意事項，例如身體不要太端正，這樣看起來會很不自然，如果戴眼鏡的話要記得取下眼鏡過一會再做模特，人多的話不要站在一條直線上等等，月亮逐一在心裏記下。

眾人便回到位置上坐下，月亮也不敢耽擱，趕緊在位置上坐了下來。

原先，月亮被眾人圍著也是緊張不已，便拿著圖冊小心翻看，不一會兒，便入了迷，端端坐在那裏，也不在意他人的打量。

不一會兒，盧星佑拍了拍月亮的肩膀道：“快醒醒，快醒醒，我們等會兒要畫下一副。”

月亮這才從畫冊中回了神兒，就見同學們又將畫架重新排列整齊，換了另一張畫紙。同學們都在相互打量彼此的畫作。

月亮起身，來到還沒拆畫的畫架，定睛一看，便是月亮看書的場景，簡潔明亮，一筆一劃也是幹脆利落；右下角留著盧星佑的名，月亮才知道這是盧星佑的。

“還不錯吧，我的速寫毫不落下。”盧星佑驕傲地看著月亮。

“很棒！”月亮不吝嗇地稱讚。

“月亮，等會兒我們打算畫人像，這個時間不像速寫隻是半個小時，我們怕你呆在那裏太累，於是想著讓你拍照，之後我們投影寫生就好。”

盧星佑看著表情一絲不苟的月亮，說起剛才畫完速寫後同學們討論的結果。

寫生模特的練習本是學院為了學生們練習人像的實踐課程，專業老師們會專門挑選一位有空的、形體有突出特色的人並付上半日的工資請他到教室方便同學們畫畫練習。

月亮作為盧星佑的朋友隻是因為對他們專業感興趣來的，也不打算拿這份錢，所以大家練習完速寫也就準備用拍照的方式解決。

對於大家的考量，月亮也很尊重，那位給月亮拿畫冊的同學向月亮講道：“我見你對我們上個學期的作業感興趣，這份就送給你了，等之後我們畫完頭像畫，我們會讓盧星佑給你送一份。”

“謝謝。”月亮十分感謝，隻是心裏還不舍得離開。

“等會兒我們畫畫要一些時間，想圍觀看看？”盧星佑也知道她的興趣便說道。

月亮點頭，其他人一看，也答應。

那位同學用手機給月亮拍了張照片，傳送到教室的電腦和外接顯示屏上，大家便安安靜靜開始作畫了。

月亮說圍觀，也不敢起身走著，生怕影響了他人；挪著凳子坐在盧星佑身邊。月亮第一次見識到進入繪畫狀態的盧星佑有多麼的專注。

隻見畫紙上先是出現三段等直線，寥寥幾筆，便將眼睛、鼻子、嘴巴草草勾勒。

月亮向旁邊的同學打量速度比盧星佑稍快，月亮的五官輪廓躍然紙上，她又轉頭看盧星佑的紙張，亦是將月亮的五官建構定點描繪而出。

粗粗地打了一個草稿，盧星佑開始仔細觀察照片中月亮的狀態和細節，以眼為尺，以筆印刻，紙張上不一會兒也開始布滿或長或短的線條。

線條將點連接，每條線又以不同的弧度和曲折固定成麵，一個底稿便打好了。盧星佑也沒休息，換了一隻鉛筆繼續在紙上描畫，這次是勾畫頭發，一筆筆墨色順滑地在紙上排線，在這基礎上，對底稿進行調整；不一會兒，發型和身量也有了形狀。

月亮的形象隨著一層層線條的排列，雙眸從空洞到深沉，麵部隨著暗部的加深越發立體，層層疊疊的陰影帶出高光，層次分明，惟妙惟肖。

月亮徜徉在藝術之中，感受著線條的規則，深刻理解了美術的奧妙，她在這一次實際接觸中明白中西畫的區別，但也更明白美術中的藝術無論是西畫，注重寫實，講究細節勾勒，一筆一劃力求還原；還是中畫，更談意象，寥寥幾筆，傳遞神韻，善用留白，令觀者心有遐想的意義，其根本更是講述著繪畫者的創作心路。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月亮在心中暗暗想道。

她還有好多東西需要學習，在這之後，需要更多地接觸身邊的人和事，不要一心隻讀聖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