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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人續命陰人續命
明月照江河

第4章

“仇人?”

我爸眨了眨眼睛,費力地思索了片刻,搖搖頭說:“不記得了,不過我爸參過軍,手底下有可能會有幾條人命。難道是戰場上那些......”

我看到幹爺身子抖了一下,當年幹爺和我爺爺一塊兒參軍,一起衝鋒陷陣。

如果是戰場上的敵人來索命,沒有理由隻針對我們家。

“阿國,現在事情還不明朗,先不要妄下結論。”

幹爺引著我爸來到我的臥室,把糯米上的腳印指給他看。

“幹爹這是怎麼回事兒?”

幹爺在一旁坐下,取出他不離手的旱煙杆兒抽了起來。

“衝兒已經被盯上了,或許今晚,就有人來取衝兒的性命,咱們得打起精神來。”

我爸當即站的筆挺:“幹爹,讓我做什麼你直說吧。”

幹爺把煙袋鍋兒在鞋底上磕了兩下:“起香案。”

幹爺家的客廳,對門放著一條長幾,是幹爺家裏最精美的家具,但因為我們生活在鄉野農村,平日裏懶得打理,那長幾上便堆了許多的雜物。

我幫著把長幾上的東西都取下來,幹爺和我爸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長幾搬出去。

幹爺伸手在長幾上敲了敲,桌麵發出空空的聲音,幹爺兩個手指在幾麵上一扣。

隻聽咯啦一聲,幾麵上一塊木板被幹爺扣了下來,露出裏麵的暗格。

暗格裏麵有一把用銅錢穿綴成的劍,和幾張黃色的符紙,此外還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卻在電視劇裏見過的東西。

幹爺把這些東西都取出來,布置好香案,焚香叩拜之後,幹爺喊了我爸一聲。

“阿國,你過來。”

我爸施施然走了上去,幹爺忽然扣住我爸的手,揮動那長劍在我爸手指上一劃。

登時一顆血珠凝在我爸指尖,幹爺握著我爸的手在那些黃紙上亂畫。

不多時,便畫出了幾張深奧的符籙。

幹爺讓我和老爸將符篆貼在牆上,自己把香案撤了,直說萬一讓那幕後之人看出我們做了準備,就會改變計劃不敢來了。

我和老爸麵麵相覷。

“幹爹,這樣不是更好嗎?”

幹爺哼了一聲:“那就永遠別想知道那個幕後真凶是誰,讓他躲在暗處時不時給我們來一手?”

聽幹爺這麼說,我心裏就有些發寒,那不就等於永遠活在危險和恐懼之中了嗎?

幹爺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偏西,便朝我揚了揚下巴:“衝兒,回你房間待著。”

我便進了臥室,在床上躺著。

光線越來越暗,房間裏的空氣也變得陰冷起來。

除了這些倒是沒什麼變化,隻是隱隱聽到幹爺和我爸在外麵說話的聲音。

我隻感到眼睛越來越沉,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陰寒爬上背脊,我打了個哆嗦,驚醒過來。

隻覺得背後濕漉漉的貼著什麼東西,一扭頭,鼻尖立馬貼到了一張慘白的人皮上。

幾根長發撲噠噠拍在我的臉上,一股冰涼透體而過,把我裏裏外外冰了個透。

這人穿著一身紅衣,從體型判斷應該是個女人,她濃密的長發中,並沒有顯出腦袋的輪廓。

我鼻尖剛才掃過的,是一段在長發中不停蠕動的脖頸。

如蛇般的長頸,此刻已經纏繞在我身上,令我動彈不得。

我大叫一聲,急忙將腦袋別了過去,誰知道這玩意兒的腦袋,早已不知不覺來到我身後,我轉過頭就看到了她的後腦勺。

她腦袋大的出奇,頭上還露出兩個尖尖的耳根。

似乎是覺察到我的動作,那段脖頸緩緩向我轉動過來。

時間仿佛變得非常的緩慢,這種等待惡鬼現出廬山真麵目的過程,是最痛苦,最令人恐懼的。

終於一張幽藍色的麵孔轉了過來,眼窩深陷,血紅色的嘴巴誇張的裂到耳根。

“我的孩子......”

她口中幽幽飄出零碎的音符:“娘終於找到你了......”

“你不是我娘,我娘是被人砍了頭死的,哪有這麼長的脖子。”

這時候,隻聽“砰”的一聲,幹爺領著金錢劍衝了進來。

“衝兒你怎麼了?”

“幹爺救我,這女人想當我娘?”

“女人?”

幹爺咬破中指在額間一抹,閉上雙目,將額間那一點殷紅正對著我,嘿然笑道:“原來如此。”

他將手中的殘血塗在金錢劍上,那劍身立刻泛起一陣紅光,幹爺將劍尖朝我一指,紅光飛出落在我身上。

那長頸女人一聲尖叫,渾身冒起一陣白煙,接著整個兒的消失不見,一張紙片落了下來,貼在我的肚子上。

我卻依然渾身僵直,動彈不得。

幹爺上前,將那紙片取下,我才像是忽然活了過來似的,一個挺子就坐了起來,胸間憋悶異常,吐出一口黑血。

我朝那紙片看去,那是一張長頸女人的剪紙,與剛才纏住我的那個一模一樣,剪紙上被噴的鮮血淋漓。

幹爺告訴我,這是一種罕見的道術,施術者將自身的道力,附在剪紙上,不知不覺讓他貼在我身上。

就像鬼壓床似的,剪紙上的道力會在我精神防備最弱,也就是睡覺最熟的時候,進入我的腦中。

幻化成我腦海裏最希望看到,又最恐懼的東西。

我最想見到的當然是我娘,但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又讓我隱隱然開始擔心萬一見到我娘之後,反而會更加痛苦給自己和家庭帶來災難怎麼辦。

這兩種心理的作用下,使得這個剪紙在我腦中化為了那個長頸女人。

要不是幹爺及時感到,我就會被那種緊縛感折磨的全身僵直而死。

“這種事兒,不是對你十分了解的人,是做不出來的。衝兒,這家夥可能是咱們的熟人哩。”

幹爺說著,臉上忽然一片陰冷:“你爸呢?”

我還沒從驚懼中回過神來,忽然被他這麼一問,也蒙了。

“我爸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嗎?”

“我剛才進屋準備點兒東西,讓他守在你門外,可我剛才進來的時候......”

門還開著,我順著幹爺的目光向外麵望去,外屋沒有人影,隻有一張空蕩蕩的竹椅,在夜風中吱呀呀的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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