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看看小毛腳底血呼啦的傷口，此刻已經規整的被手術線合攏，像是一條大蜈蚣一樣蟄伏在皮膚上。

傷口太深，不可能不留疤。

還好，小毛是個男娃，並不在意這些。

不過說來，葛大勇明明是中醫，西醫的縫合技術一點都不差。

小毛媽摟著昏睡過去的小毛瞥了一眼餘周周，粗糲的手掌不自覺地在他的額頭上來回撫動，幹澀的唇角抿了抿：“周周妹子，剛才我態度不好，你別往心裏去。”

這一回，再也沒有剛才的盛氣淩人。

餘周周搖搖頭，語氣有些生硬：“沒事。”

“那這藥費......”小毛媽踟躕著問。

葛大勇將藥包好，“一塊錢。”

“一塊錢？”小毛媽接過藥材包的手一頓。

村子裏的人都窮得很，這個年月家家戶戶能吃飽飯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更別說還有閑錢了。

“我隻收個藥材錢。”葛大勇解釋。

要是送到縣裏的醫院，光掛號費都要五毛了。

小毛媽咬了咬牙，跟旁邊的人借了幾張毛票，又從褲兜的內襯裏掏出幾毛錢。

粗糲的手將毛票捋順，遞給葛大勇：“謝謝葛大夫。”

態度格外溫順。

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大夫。

畢竟誰能保證自己或者是自己家裏人，沒個頭疼腦熱的時候？

餘周周看著搓得幾乎快起毛的票子，再一次深刻意識到，這個年代人人都很窮。

一場意外都讓一個家庭不堪重負。

所以——

搞錢！

必須搞錢！

上層經濟決定下層建築。

隻有有錢了，才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葛大勇接過錢，囑咐道：“娃要是回去發熱，就去山上找些板藍根煮水喝就行。”

山上的板藍根多得很，現在又正好是板藍根的生長季節，好找。

但是葛大勇卻忘了，他麵對的是不是大字的村民。

板藍根他們知道，藥店裏像是幹樹根一樣一節一節的；可一上山，這些葉子不都長得一模一樣麼？

“葛大夫，板藍根長啥樣？”小毛媽惴惴不安的問。

“哎！”葛大勇拍了拍腦袋，顯然意識到這個問題。

這裏可不是他在城裏那會兒了。

“我這裏有。”餘周周把放在門口的背簍抱進來，“可以分給你一些。”

小毛媽狐疑的看了眼餘周周，像是覺得她沒有這麼好心。

葛大勇不知道這倆人之間的小九九，把沾著靈泉水的板藍根拿在手裏，“野生的品相真不錯。”

這一顆顆，葉子圓潤飽滿，挖藥材的人顯然很小心，根莖沒有絲毫損傷。

在板藍根裏算是極品了。

餘周周不知道葛大勇心裏在想什麼，但是也能猜出來七八分。

為了把藥材賣個好價錢，她特意拿靈泉水撒在上麵。

不然，這麼大的太陽，摘下來的藥材早就打蔫了，怎麼可能會有這麼飽滿。

“多少錢？”小毛媽攥著拳，心裏有點緊張。

打算著，對方要是獅子大開口，寧可再掏錢去城裏買。

餘周周從背簍裏掐了一大半遞給她，“不要你的錢，以後你要是上山，看到這種藥材挖回來給我就行。”

她並不想這群人做白工，頓了頓，“我按照三毛錢一斤收。“

一斤三毛。

這是純板藍根的價格。

她拿回去，摘掉葉子，再洗淨曬幹。

拿到藥店銷售，剩下的利潤並不多。

但要是量大，那就十分可觀了。

“真的？”

小毛媽明顯不信。

但是又一看手裏的板藍根，她每次上山都能在樹蔭地下看見好些。

一斤三毛，十斤就是三塊錢。

要是再多點，那簡直不敢想！

“當然是真的。”餘周周肯定的點頭。

自己一個人上山能找多少？她空間裏的藥材，卻是源源不斷的在的生長。

有了村民們的幫助，她就是拿出來多少藥材也不會引人懷疑。

餘周周把板藍根遞給小毛媽以及村民們，讓他們記住藥材的模樣，“你們要是有認識其他的藥材，也可以賣給我，具體的價格就看你們能挖到什麼了。”

“要是挖到靈芝了，你有錢收不？”有人調侃著問。

“收啊。”餘周周笑眯眯的，“你要是能挖到，我不要，葛大夫肯定肯定也要的。”

她看得出來葛大勇的身份不一般。

雖然住的地方跟村裏人沒啥兩樣，但是收拾得卻幹幹淨淨，桌上還有報紙和翻開的書。

鬢角花白，眼白清明，一身氣質不俗。

更不論，昨天他給的那包種子。

雖然繁雜混亂，但是有空間幫助的餘周周，發現了不少珍惜品種。

不是一般村醫能拿出來的。

“哈哈哈，你這丫頭。”葛大勇哈哈大笑起來。

不愧是江承廷看中的人。

他道：“要是真有百年野山參，我出三百塊！”

這句話就像是滴進油鍋裏的水，瞬間就炸開了花。

三百塊！

這年頭能有幾個人出得起三百塊？

現在十塊錢就能頂城裏一家三口一個月的開銷。

三百塊，能花好幾年！

餘周周的眼睛也亮了。

大戶啊！

她算了算空間裏的野山參種子，打算以後缺錢了，就拔一根老山參來賣錢！

這可比累死累活賣別的藥材輕鬆多了。

葛大勇後背突然一涼，感覺自己仿佛被盯上了。

“隻是野山參不好找，百年的更難。”葛大勇提醒：“大家隻是要注意身體，量力而行。”

村民們原本火熱的目光，稍稍冷卻。

但也阻擋不住他們的熱情，這就像是買彩票一樣，說不準什麼時候，那三百塊錢就到他們手裏了呢。

眼見著時候不早了，小毛媽抱著小毛離開，跟在他們身後的村民也跟著散去。

餘周周原本也想趕緊回去，她這一簍子的魚蝦再不處理，就快臭了。

“葛大夫，我還要回家做飯，先走了。”

“周周，你的板藍根賣嗎？”葛大勇盯著背簍裏剩下的板藍根，鬱鬱蔥蔥，就像是還紮根在地上一樣。

“賣。”

餘周周放下筐子，“不過，您桌上的報紙能給我嗎？”

“可以。”

隻是一份報紙而已。

葛大勇伸手去拿，眸光一低，報紙上赫然印著寶芝堂收購藥材的宣傳。

難怪她會開出板藍根一斤三毛的定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