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是一愣。
宗祁目光怔然,卻並未伸手去接燕然手中的手爐,反倒是緩緩說道:
“我無妨,還是姑娘留著自己用吧。”
燕然卻不由分說的將手爐塞進宗祁懷裏,殷紅的小嘴撅的老高,語氣頗為不滿道:
“讓你拿著就拿著,我自己的身體,我再了解不過,倒是你,那麼大的人了,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陳景儀麵色猛然間慘白如紙,一旁的李嬌嬌卻被眼前的情況弄得暈頭轉向,她當即便將燕然拉到自己身側,壓低了聲音,悄聲詢問道:
“燕然,你實話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要去專研醫書嗎,幾天不見,你怎麼又弄出個小白臉?我可告訴你,你可不能學我那個沒良心的爹,三心二意啊!”
李嬌嬌滔滔不絕的說了一大堆,燕然頭都被說得大了,忙不迭的打斷了她,哭笑不得的說道:
“你在這裏亂七八糟的說什麼呢?我是來給你娘治病的,我可告訴你啊,若是耽誤了治病,後果你自己承擔!”
李嬌嬌頓時嚇得三魂七魄都飛了,再不敢多嘴,連忙招呼著下人們將燕然一行人接回了府中。
幾日不見,李夫人的情況愈發嚴重,她眼底泛青,身上更是瘦的皮包骨頭,微微扯了扯嘴角,眼旁卻是擠出來一堆褶子。
燕然麵色凝重的收回了手,退出房間,李嬌嬌滿腹疑問,當即便按耐不住的詢問道:
“到底怎麼樣了,我娘的病能治好嗎?”
“能治!”燕然斬釘截鐵的說道。
李嬌嬌臉上頓時欣喜若狂,可還未等她來得及反應,便又聽到燕然語氣凝重的說道:
“我需要給她針灸,不過李夫人的身體虧虛得太厲害,恐怕受不住,需要以人參含在她的口中來續命!”
“我這就讓他們去找人參,哪怕是將雲錦鎮翻個地朝天,也一定要將我娘治好!”
李嬌嬌轉身便欲離開,卻被燕然慌忙拉住,她頓時無奈的笑開,輕聲解釋道:
“此人參非彼人參,需得百年以上,方可有如此奇效,可這裏畢竟不是繁華之地,十年人參已是難尋,更遑論是百年?”
燕然的話頓時讓李嬌嬌心墜入穀底,她俏麗的小臉頓時血色全無,身子搖搖欲墜,嘴裏喃喃開口道:
“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我這裏倒是有一株百年人參,剛好可以用來替李夫人續命,隻是這人參畢竟是無價之寶,”燕然慢慢吞吞的說道,柳眉鬱結成團,心中也是糾結萬分。
“隻要你能將我娘治好,價錢隨你開!”李嬌嬌一眼便瞧出了燕然的想法,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燕然被戳破了心思,小臉不禁微微發燙,雖有著趁人之危,可她這也是出於無奈之舉,畢竟這些日子若不是靠裏正爺爺救濟,隻怕她和燕青早就流落到大街上乞討為生了。
“你放心,我一定會竭盡全力救治李夫人的!”
李嬌嬌臉上笑容明媚動人,“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燕然將屋內的丫鬟們連帶著李嬌嬌全都趕了出去,隻留下一個看上去機靈懂事的丫鬟備用,她臉上收起了所有的情緒,目光出奇的專注認真,跟之前的形象簡直判若兩人。
李嬌嬌緊張的在屋外不停的踱步,眼眸不時的看向屋內,忍不住的牢騷道:
“這都過去兩個時辰了,怎麼還沒有出來?”
她餘光瞥見庭院中倚樹而立的陳景儀,又側過身看了眼坐在石凳上專心研究棋盤的宗祁,美眸不覺擰起,她不由得湊上前,語出驚人道:
“你們的心上人在屋內忙著治病救人,可你們倆怎麼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難道你們就一點都不擔心,若是她救治失敗,我會把她送到官府去嗎?”
宗祁麵上神色不改,反倒是一旁的陳景儀,聽了李嬌嬌的話,頓時嚇得臉都白了,連忙脫口說道:
“李小姐,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一切都是定數,你怎可出爾反爾,這和強盜有何區別?”
李嬌嬌卻是雙手環肩,擺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神情傲慢道:
“我隻答應要給她支付酬勞,可未曾說過,不秋後算賬,況且我李家本就是商人,豈有做賠錢的買賣?李公子飽讀詩書,難道連這個道理都沒有聽過嗎?”
“你!”陳景儀頓時被氣得噎住,猛地拂袖,惱怒開口道:
“果然是無奸不商!”
咣當——!
一聲脆響,門被謔的打開,頓時打斷了眾人的談話。
李嬌嬌見狀,當即也顧不得再逗 弄陳景儀了,慌忙迎上前去,語氣急切的詢問道:
“怎麼樣了,我娘可治好了?”
李嬌嬌作勢便要朝著屋內闖進去,卻被燕然眼疾手快的攔住,她的臉色微微慘白,額頭上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嬌美的臉蛋上掩飾不住的疲倦,輕輕扯了扯嘴角說道:
“李夫人疲勞過度,已經臥榻睡下了,你等兩個時辰後再去探望她吧。”
李嬌嬌雖心中不放心,可既然燕然都這麼說了,也隻好頷首應下。
燕然見她小臉上愁雲密布,當即噗嗤一聲樂了,語氣輕快的揶揄道:
“放心吧,這回就算是閻王爺來了,也接不住李夫人了!”
李嬌嬌愣了一下,緊接而來的便是狂喜,她臉上頓時溢出激動的淚花,連忙拉著燕然又蹦又跳,嘴裏不住的說道: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庭院中回蕩著銀鈴般的笑聲,燕然也不自覺的被愉悅的情緒感染,笑意在唇邊不由自主的彌漫開來。
“不過你也不要高興的太早,李夫人如今身子虛弱,需得好好調理一段時間,等會兒我將藥方交給你,切記,不可憂心,這身上的病好治,可心病難醫!”
燕然的話猶如警鐘敲響在李嬌嬌的耳邊,李嬌嬌臉上的笑意頓時疏散了些許,連帶著眼底都不覺暗淡了下來。
“想要解開娘的心病,恐怕也隻有找到我爹了,可我將雲錦鎮翻了個底朝天了,卻連他的影子都沒有看到,這好端端的人,難不成還能憑空蒸發了不成?”
燕然心底也跟著沉了沉。
她忽然想起了什麼,猛然間抬頭望向陳景儀,不禁疑惑道:
“裏正爺爺不是說見過李員外嗎,說不定他會知道些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