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您,再賜我一顆長生丸吧!”草屋門外,一個耄耋老者雙膝跪地,涕泗橫流,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這是一間平平無奇的草屋,泥巴裹著稻草糊成的牆,上麵是發黃的稻草。
此刻,草屋上麵的煙囪飄出陣陣青煙,散發出淡淡的藥香。
草屋裏,一個身穿麻衣,麵白如玉的少年,正坐著馬紮,蹲在火爐旁,輕輕閃動著蒲扇,藥爐咕嚕嚕的發出聲響。
他聽到外麵聲音,眼皮都沒抬一下,而是繼續閃動手裏的蒲扇。
門外,老者身邊還站著幾位神情嚴肅的中年人,見到老者直接就跪下,都是目露駭然。
“薑老!您什麼身份?竟然下跪?”
“快把薑老扶起來!”
這幾人彎腰身後,露出了手腕上的名表,一塊至少也要百萬才能拿下。
他們的西裝也都是定做的,光是一枚袖扣都要上萬,乃至十數萬!
但是此刻他們真皮的皮鞋占滿了泥漿草屑,褲腿上也全是泥點子。
一路走來,這些養尊處優的人,早就累透了。
而山村外麵的省道上,他們的座駕,一排十幾台豪車,靜靜的停放著,說是車展都有人相信。
“都閃開!”
跪在地上的薑老怒道,“你們也全部都跪下!”
眾人驚愕,“父親,這......我們江家乃是江北第一大族......”
“混賬!”薑老直接給了那人一巴掌,“莫說江北第大族,便是整個三江第一大族又能如何?”
“這草屋裏麵的,是我得救命恩人,若沒他,變沒有薑家的今天。”
“你們,都給我跪下!”
這老爺子眼神微眯,雖然跪著,但仍然散發出上位者的威嚴,眾人遲疑片刻,都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跪在草屋前。
見狀,薑老爺子又對著草屋拜倒,“陶真人,我自知時日無多,這才貿然前來拜訪,以求陶真人相救,我自知七十歲那年我變該去世,是您的一顆長生丸才讓我又活了二十載。”
原本不情願跪下的這些人心中一愣,頓時駭然。
二十年前,老爺子確實生了一場大病,遍訪名醫都治不好,甚至都開始準備後事,可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老爺子又重新恢複了健康。
一直無病無災到現在。
也有人詢問為什麼,可老爺子總是三緘其口,從不多說。
這麼看來,當初老爺子之所以能活,全是因為這一顆長生丸?
不等他們細想,卻又聽老爺子石破天驚道,“我知道,您當時救我是因為我爺爺作為藥童伺候過您......”
這些人傻了,什麼情況?
老爺子的爺爺?那不至少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照老爺子這話,裏麵的這位豈不是已經一兩百歲了?
是不是老爺子老年癡呆了?
這個念頭在眾人心中一閃而過,隨後又都被否決。
老爺子九十歲,眼不花耳不聾,精神健碩,甚至牙齒都為脫落,除了滿頭白發和皮膚鬆弛,此外說他是五十歲也有人相信。
恰在此時,裏麵傳來了一聲輕飄飄的聲音,“你我緣分已了,散去吧。”
薑老爺子神情一怔,黯然神傷。
而眾人都是驚愕的看向草屋。
怎麼......這聲音,那麼年輕?
“陶真人。”薑老爺子又道,“我自知能多活二十載已經幸運至極,到如今我什麼都能舍去,可唯獨舍不得我這一份家業,舍不得我的家人......”
他說著又是重重磕了好幾個頭,“還望陶真人看在我爺爺的份上,能照看一下他的後人,也怪我沒教育好他們,各個紈絝敗家,我若是這麼走了,實在放心不下......”
薑老爺子老淚縱橫,一個勁的對著地上磕頭,砰砰砰的聲音傳來,老爺子的腦袋都磕破了皮。
草屋裏少年眉頭微皺,張開了嘴,“噓——”
薑老爺子一愣,臉色頓時狂喜,抬頭看向了草屋。
卻聽到草屋裏麵傳來一道縹緲聲音,“小點聲,吵到我熬藥了。”
他喜色凝結在了臉上。
周圍的人也是愕然。
隨後一人猛地站起,“故弄玄虛!我爺爺腦袋都磕破了,你不感動就算了,還讓他小點聲別吵到你熬藥!?”
又有幾人站起來,隻覺得薑家什麼時候被人如此無視過?
簡直就是被當做了螻蟻一般!
“都住手!”老爺子嘶吼道,“怎麼那麼不省心!?你們想讓薑家從此滅絕嗎!?”
老爺子驚恐攔住了那些人,隨後慌忙對著草屋道歉,“對不起陶真人,打擾到了您,我們這就走,還望您能原諒!”
說完他又往地上恭敬的放了一個檀香木盒,“雖然您從未收過,但我爺爺正是給您做了藥童,才學了一身的本事,創建了整個薑家。”
“他從未忘記您,並立下了規矩,每年薑家所有營收的三成,全部給你留作供奉,這些年雖然您從未收過,可我薑家從未敢忘!”
“這一百多年的收益,全在這錦盒之中,望您收下。”
薑家眾人直接傻眼,他們作為薑家人自然知道,每年家主都會留下三成的錢不做他用,原本還以為這錢是留給薑家的應急資金。
沒想到是給這位陶真人的!?
這麼多年,這得是一筆多大的財富!
而且,這麼多年來,這人竟然從未收過!
薑老爺子留下錦盒,恭敬磕了三個頭,強行帶著眾人離去。
幾雙眼睛戀戀不舍時不時回頭觀望那錦盒。
那可是薑家,這個江北第一大族一百多年來三成的財富!
回去了路上,氣氛壓抑,誰也不敢開口觸老爺子的眉頭,上了車,更是一路疾馳,前往江北。
路上,迎麵駛來,坐在副駕駛上睡眼惺忪的褚凡澤,見到前麵薑家的豪車,眼珠子一瞪,瞬間睡意全無。
“快快快!靠邊停車!”
幾輛車慌忙停在路邊。
幾人甚至親自下來,對著薑家的車隊鞠躬彎腰,目送薑家車隊遠離。
一直到見不到影,褚凡澤才站起身,擦了一下冷汗。
“看到那輛車了嗎?薑家老爺子的作座駕!還好沒有擋路,否則就完蛋了。”
他鬆了口氣,又招呼眾人上車,一直來到之前薑家車隊停過的路口才將車子停下。
“就是這了,下車。”
褚凡澤下了車,看著前麵若隱若現的山村,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他媽的,住的那麼偏?我要是找到了綠了咱們少爺的那王八蛋,非把他腳筋抽了!”
幾人罵罵咧咧的來到村子裏,直接抓住了一個村民拳打腳踢,“陶然在不在這個村子?讓他滾出來!”
“別別!別打了!陶然是誰?我不認識!”
“裝蒜?繼續打!”
“別打了!別打了!我真不認識陶然,但認識一個姓陶的......別打了!他就在村頭那邊,從來不跟人來往......哎呦!別打了!”
褚凡澤這才鬆開了他。
那人被打的鼻青臉腫,“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小陶可從未出過村子,還給我們看病,是個好人......”
“好人?我呸!這姓陶的把我們少爺的未婚妻的肚子弄大了就跑,等我們少爺回來,發現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現在被這姓陶的拋棄的母女倆,在娘家被白眼,在少爺家被虐待,他姓陶的連個屁都不放一個,就這也是好人?”
“行了,快給我指路!”
村民驚呆了,傻乎乎的指了路。
等到這夥人沒影了,他才一溜煙的跑開。
卻是他超近道給陶然報信去了。
等來到草屋前,他還被門口的錦盒絆了一下,猛地撲在了門上。
“怎麼了?”
陶然抱起爐子站開,那燒紅的藥爐對其好像沒有一絲影響。
“不好了小陶!快跑!你快跑!”
“嗯?”
“沒時間細說了,你拋妻棄子的事情敗露了,有人來尋仇了!”
“拋妻棄子?”陶然神色一楞。
“別裝了,人家都找上門了,說你孩子都會打醬油!”
陶然微微思索,隨後掐指一算。
忽然,他瞳孔頓時一凝,
“我......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