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花豹真的很弱，折騰了一天一夜，又被她拖來拖去，這會已經爬不起來了，發出的叫聲也幾乎聽不見。

　　江小伍收了衣服進來，看了一眼，直搖頭，“小妹，它肯定養不活，你就別費勁了。”

　　江小七蹲在那兒，下巴埋在手臂裏，情緒低落，“哥，你說這麼大的小崽子，它要吃什麼呢？雞蛋嗎？可是咱家沒有好多雞蛋給它吃，吃肉嗎？咱家也沒肉，還是骨頭呢？”

　　江小伍笑道：“它這麼小，肯定要吃奶。”

　　“吃奶？”江小七抬頭看他，眼珠子轉了轉，“狗奶行不行？”

　　“你，你該不會是要把大黃偷來吧？”

　　“大黃剛下了一窩狗崽子，肯定有奶，我去偷。”

　　“小妹，別衝動，別衝動。”江小伍眼疾手快的抓住她，勁兒大的，差點把他也帶倒了，“哥哥去給你借。”要是她去，還不得被周大寶轟出來，再說大黃也不待見她。

　　“那你快點去，小花肯定餓壞了，哥......”

　　“吃過飯行不行啊？”他忙了一下午，還沒吃飯呢。

　　“哥......”江小七嘴巴一癟，哥哥立馬投降，“好好我去，你別哭。”要是爹娘聽見她哭，他就得完蛋，他們家可沒有重男輕女一說。

　　江小伍撒丫子跑出去，一口氣跑到周家，可就在要進門時，忽然就覺得哪裏不對。

　　他該怎麼說？借大黃去......給小豹子喂......奶？

　　我勒個去，這也太丟人了。

　　江小伍把伸出去的那隻腳又給縮了回來，在周家門外徘徊。

　　“小伍，你在這兒幹嘛呢？”周金寶打著赤腳，扛著鐵鍬，從外麵回來。

　　他是周大寶的哥哥，今年十四歲。

　　“呃......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找我幹啥？”

　　“那個......你家大黃呢？”江小伍頭一次覺得自家小妹的的確確是個坑貨。

　　“嗬嗬，小伍，你有啥話就直說，別拐彎抹角。”周金寶很聰明，看出他支支吾吾，肯定有事。

　　江小伍做了個深呼吸，隻有實話實說。

　　周金寶聽完根本不信，“瞎說吧，我都沒見過花豹子，你們還能撿到，從哪撿的？”

　　江小伍不能說從楊府撿的，便含糊其詞，隻說山路邊。

　　“那你等著，我去牽大黃，再跟你一塊去看看。”周金寶很會養狗，村裏的狗，基本都跟他家大黃有關係，要麼是它生的，要麼就是它的姘頭。

　　而且他養出來的狗，聰明，通人性。

　　周大寶捧著飯碗從堂屋裏出來，問道：“哥，你拿狗繩幹嘛？”

　　“沒事，吃你的飯。”

　　“哥，你要把大黃帶哪去？”

　　“說了別問。”周金寶很有哥哥的威嚴，跟江小伍這個寵妹狂魔完全不同。

　　倆人牽著狗，快到江家時，老遠就聽見有人在江家門前吵嚷。周金寶笑著調侃，“看來你家小妹又闖禍了。”

　　“習慣了。”

　　來人正是王二牛他娘，一個胖胖的婦人，嗓門大，底氣足，要是不打岔，她能站在門口罵上倆時辰不帶歇氣。

　　“我說你家江小七是不是嘴欠，我家二牛要定娃娃親跟她有啥關係？還敢詛咒我家二牛將來生傻兒子傻閨女，你瞧把這孩子嚇的，晚飯都不肯吃了，柳慧娘，你到底會不會管教孩子，要是不會管，你教給我，打她幾回保管老實！”

　　柳慧娘本來還挺心虛，一直在跟她道歉，但是聽著聽著就忍不了，“二牛他娘，一個孩子說的話你也當真？要我說，你家二牛也不經事，這麼點小事就哭成這樣？還到處找人告狀，一點都沒有男子漢骨氣，我記得他比小七還大一歲，咋還不如個女娃娃堅強，這可要不得，將來娶媳婦成家立業，還這樣哭哭啼啼，總到娘親跟前告狀？”

　　柳慧娘骨子裏也是很堅韌的女人，柔弱的隻是外表而已。

　　二牛娘一手掐腰，嗓門立馬大了幾分，“噯！你咋還倒打一耙，你家小七有多野，你心裏沒點數啊？今兒還把我們家梨子樹都給薅光了，我就沒見過眼皮子這麼淺的小丫頭，小時候偷雞摸狗，長大了還不得當強盜土匪......”

　　江青山沉著臉從堂屋出來，他本來不想摻和，女人間吵架，男人不好插手，但又聽她越說越難聽，做為一家之主，他不表態也不行。

　　“王嫂子，我家小七偷梨子是她不對，這樣吧，你算算那幾個梨子多少錢，我們賠，至於她跟二牛說的那些話，我自會教育她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天色不早了，你請回吧！”

　　這還是江青山頭一回拉下臉趕人，柳慧娘瞧出他情緒不對，隻得回屋拿出幾個銅板，賠給人家。

　　二牛娘收了錢，拖著兒子，氣哼哼的走了，路上還碎碎念，說的當然都不是什麼好話。

　　江小七原本在院子裏等著吃飯，也等著哥哥牽大黃回來。結果哥哥沒等來，等來了二牛娘。她是根本沒在怕的，幾個酸梨子，幾句胡言亂語而已，她皮厚，無所謂。

　　所以當爹爹把二牛娘倆打發走了之後，她還笑嘻嘻的跑過去，“爹娘，我去把飯菜擺出來，等哥哥回來咱們就能吃飯了。”

　　“站住！”江青山撐著一條壞腿，臉色很冷。

　　江小七腳步一頓，回頭看他，“爹，怎麼了？”

　　柳慧娘解了圍裙，站在一邊沒作聲，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忙攔下江小伍跟周金寶二人，示意他倆別說話。

　　江青山從堂屋拖了把椅子出來，坐在堂屋門口，“小七你過來，爹有話問你。”

　　“爹......”江小七低著頭，磨磨蹭蹭的走過去。

　　江青山看著她，想歎氣來著，又給忍下了，“爹問你，是不是又偷了人家的梨子？”

　　“是......”她也不是第一次偷，為什麼爹爹這次好像特別生氣？

　　“前兒也偷了，今天又去偷？”

　　“嗯。”

　　“你怎麼這樣愛偷她家梨子？”

　　“爹，幾個梨子罷了，很嚴重嗎？”

　　江青山一直都知道她調皮搗蛋，但今天突然被人找上門說她閨女偷東西，眼前又看小七這個毫不知錯的態度，這話讓他猛然警覺，偷竊無小事啊。

　　“你還不知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