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沛把它揣懷裏,滿意道:“極好。”
她卷起袖子後退,揮揮手讓卉環讓開,緊接著猛向前衝,離牆一步之遙時往上蹦,手死扣著腳斜蹬!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轉眼就上了牆簷。
卉環嚇得叫出聲:“二小姐!您這是作何!快下來呀!”
“噓!”
柳沛真想隔空堵住她嘴,在牆上擠眉弄眼地解釋:“不然我怎麼進去?你在外麵等著,我傷不著!”
此高度太過顯眼,柳沛不等卉環回話,立馬用手裹了裙子,看好空地跳了下去!
這後院甚是寬闊。
栽花種樹的,帝都貴府中流行的玩意都差不多,柳沛早看慣了。
她今日特地穿著樸素,如運氣不好碰上人,也最好能冒充丫鬟混過去。
柳沛膽子大了幾分,邁著小步走路無聲,她打算先進內宅,沿著屋牆慢慢找,王府裏就一位主子,寢室裏睡著的,書房裏坐著的,除了他沒別人。
“咚。”
什麼東西砸她頭了!
柳沛疑惑,轉身往地上看,隻見水窪裏竟泡了個桃核兒!
誰扔的?有人發現她了?
柳沛環視四周沒看見人影,正納悶時一抬脖子,發現屋簷上有個猴蹲著!
手裏還拿了個桃兒在那啃。
這人有病吧?
柳沛眉頭一皺。
“猴”披頭散發,身上穿著卻是整潔。
柳沛背著手走近幾步,雨中看人有些模糊,但不妨礙觀賞他露了一半的俊臉。
自己要找的人不就有病嗎?
趕巧!
“喂!”柳沛朝上喊:“你是誰!”
“猴”盯著她看,但是不說話。
“桃兒好吃嗎!”
柳沛要引起他的注意,從懷裏掏出布包,裏麵放著套近乎的好東西。
“我這兒有更好吃的點心,是你下來還是我上去啊?”
這人十有八.九就是顧景庭了。
雖說這場景雖和她想象的不一樣,但起碼是見著了。
他眼直瞅著布包,二話不說起身就往下跳!
好在房簷不高,在柳沛著急去扶之前,顧景庭自己站穩了腳。
他麵色冷白,嘴唇毫無血色,眉骨高又顯消瘦。
雙目瞪著,不知是敵意還是警惕,好容顏似被冰封住,不似與世相隔,而是一副受盡世事的懨懨病態。
柳沛從前沒見過他,但單這一麵,她已能想象出,顧景庭曾經馳騁疆場的風華......
“你別怕。”
柳沛心泛憐憫,把布包拆開,捧到他麵前,“吃吧。”
他沒猶豫,抓起豆糕就往嘴裏塞。
府裏肯定就一個傻子,他絕對是顧景庭!
他比柳沛高了盡一頭,柳沛卻和哄孩子一樣,“吃了我的糖,就要聽話。”
她強笑著溫柔道:“你想不想以後有人跑這,和你搶點心啊?”
他若答“不想”,柳沛便大有理由去退婚!
顧景庭甩開頭發,兩眼盯著柳沛,隔了半刻吐出來個字:“你。”
柳沛故作認真:“對,就是我,你肯定不願,我跑來和你搶吃的吧?”
誰料這傻猴乖巧道:“好。”
好你個頭!
柳沛笑的僵硬:“你若是聽我的,我每日都給你送點心。”
“看。”顧景庭歪頭,無情緒道。
“看什麼?”
他前言不搭後語,把柳沛整懵了,等再回想一邊,才發現他喘了三口氣說了仨字。
你好看......
柳沛被誇了,但有點絕望。
“你也好看!”柳沛打起精神,禮尚往來,繼續套他:“那你也願意,我來你府上,白吃白住,搶你銀子嗎?”
隻見顧景庭停下咀嚼,似乎在很認真的考慮這個問題。
“我的府,隻給娘子管,你要去找她商量。”
他聲音成熟,說出來這句甚是違和。
但在柳沛眼裏,管府管銀無異於最美情話。
她瞬間覺得豐王可愛炸了!
柳沛憋笑道:“你哪來的娘子?”
“沒娘子。”顧景庭又拿了塊糖,冷冽道:“所以沒得商量。”
“......”
柳沛反悔了,他哪可愛了?
精明著呢。
她湊近道:“殿下,你吃了我的糖,咱倆現在算是好友吧?”
顧景庭猶豫著點了頭,把啃了一口的桃兒放柳沛手裏。
“還有謝禮呢。”柳沛假意喜笑顏開,“真是聽話。”
顧景庭見柳沛笑了,也學著上揚嘴角。
柳沛察覺到,隻看一眼,便匆忙移開視線。
他和換了個人似的,雖然神態冰封不化,那淺淺笑意卻讓柳沛恍惚間,如沐春風。
顧景庭難得說了句正常話:“你是誰?”
“我是......”柳沛頓住,轉了圈眼珠子胡扯:“我是山上劍仙,來找你玩的。”
“劍仙?”顧景庭很是好奇,大力點了一下頭,“來找我玩的,就是朋友。”
“那你與好友說實話。”柳沛試探他:“你方才說,你家娘子管賬,可算話?”
“算話。”他假想道:“我要是有了娘子,好玩的,好吃的都是她的!”
柳沛哄他玩兒,笑問道:“那我來當你娘子,可好?”
準確說不止來當娘子,還打算當你府上管錢的主子!
“好。”顧景庭眼裏突然間炯炯有神,不帶商量直接宣布:“你來,你好看,還給我糖吃。”
柳沛故作欣慰,堅定道:“孺子可教!”
顧景庭指了指柳沛手裏的桃子,低頭篤定道:“聘禮。”
他還懂聘禮?
柳沛當著他麵將桃包好,抱在胸口樂道:“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