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三小姐的屋子內,有一盞昏暗的油燈,火苗忽明忽暗。
張繡閑此刻坐在油燈旁,借著微弱的光芒,在一針一線秀著喜服。
她臉上沒有一點歡喜,而是死氣沉沉的心如死灰。
身邊的小丫鬟勸慰:“小姐,要不還是歇歇吧,天色晚了,這樣容易傷眼睛。”
“睡不著。”張繡閑平淡的回答。
她的肚子已經顯懷,如果動作再不快點,那麼成親之日,恐怕是個人都能看出她是大著肚子嫁出去,到那時名聲會更難聽。
“小姐,要不讓奴婢來幫你繡吧,既然不高興,那還繡它做甚?新娘的嫁衣之所以要自己繡,就是因為這樣才有意義,才能夫妻和睦,如果你不想的話,奴婢代勞啊。”
張繡閑的手一頓,聽到夫妻和睦這幾個字,眼底掩飾不住的失落與恨意。
她表情一時之間有些扭曲:“小翠,我聽說你娘親懷著你弟弟的時候,不慎摔了一跤,之後流產了是嗎?”
小翠臉色一白,看著自家小姐,不敢置信,小姐居然絕望到生出這樣的心思來逃避這場大婚。
還沒等她說出勸慰的話,門忽然被打開。
小翠覺察,立即轉頭去看,可沒等她驚訝出聲,一根繡花針飛過來,她頓時暈在了地上。
張繡閑連忙轉身,震驚的看著在自己房間裏出現的女子。
隻見對方打扮寒酸,皮膚黝黑,身材瘦小,一副十二三歲孩子的模樣。
但一雙漆黑水靈靈的雙眸,以及渾身散發的氣質,卻讓她這個富商小姐有些驚訝。
“你,你是誰?想做什麼?”
如果此時進來的是個男子,她恐怕尖叫出聲,可對方是個姑娘......
鐘靈道,“想要解決你肚子裏的麻煩,也並非要用流產這一招,我可以幫你,不過你得答應為我做一件事。”
“可以。”張繡閑眼睛一瞪,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點頭。
她現在的處境已經糟糕到了極點,就算再壞,還能壞到什麼地步去呢?
......
第二天,縣衙。
由於公開審理,周圍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百姓絡繹不絕。
甚至有專門打聽熱鬧,然後回去編成故事四處宣傳的人。
當鐘靈和白嚴抵達這裏的時候,看到的是雙手被反綁,押著跪在地上的李氏。
“還是被他們找到了!”鐘靈一怒,剛要上前,就被白嚴拉著躲入了人群當中。
白嚴低聲交代:“你昨天晚上不是已經安排好了嗎?這個時候別上去添亂,一旦讓他們認出你,到時候麻煩更多。”
“可是我娘不經事。”鐘靈又何嘗不知道,可是看李氏那滿臉無措的樣子,又實在不忍心。
白嚴:“隻能等。”
就在這時,滿臉胡腮,清瘦無比的縣令扶了扶自己的烏紗帽,驚木堂啪的一下,把李氏嚇了一跳。
“大人,民婦是冤枉的,我家閨女不是殺人凶手,白家老二現如今還在村裏養病,你不信你可以去問他。那沈大和沈二才是真正的凶手,村裏人可都看見了。”
“大膽謹慎,公堂之上,還敢汙蔑沈家兄弟二人,經本縣令查證,沈家兄弟二人因不是你們村的,所以一直以來備受欺淩,別人犯了錯都往他們身上甩,這次也不例外。”
“呸,這狗縣令。”人群當中,鐘靈聽到這裏忍不住罵了一句臟話。
尤其此刻,沈大和沈二居然站在旁邊,而自己的娘親是被壓著跪在地上,仿佛已經定罪了一般,哪有這樣審理案件的。
剛這樣想著,她就聽到周圍的人議論。
“唉,果然還是這樣。”
“可不就是嗎,說是審,什麼證據都沒拿出來,我以為這次不一樣了,沒想到還和以前一樣。”
“對對對,你這麼一說我又想起來了,兩年之前,王家小寡婦也是被屈打成招的。”
鐘靈聞言一驚,這狗縣令風評這麼差,該不會對李氏用邢吧!
事實證明,她還真是個烏鴉嘴。
剛這麼一想,那狗限令就開始下令:“滿口胡言亂語,妖言惑眾,來人,上夾棍。”
鐘靈已經著急的向旁邊看去,張繡閑已經答應了她,但具體會怎麼做並沒有說明。
況且時間不等人,就算對方最後能解決,李氏該受的苦都已經受了。本來身子就弱,這要是再受刑一番,能不能熬過去還是兩回事兒。
鐘靈神色一冷。
不動聲色地從地上撿了一把小石子,旁邊的白嚴把這一切看在眼裏,默默的為她遮掩,什麼都沒說。
“大人,民婦真的是冤枉的,你不信叫沈大沈二過來對峙......”
然而根本就沒有聽人聽李氏的。
旁邊拿夾棍的人速度很快,動作也相當的粗暴,眼看就要強行用邢,鐘靈等不得了,手中的小石子飛射而出。
砰砰砰,幾個官差立馬捂著腿倒在地上。
“敵襲,有人擾亂公堂,給本大人拿下。”
“你別跟我在一起,我先把娘帶走。”鐘靈推開旁邊的白嚴。
到了這個時候,已經等不及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最重要的是先把李氏的命保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