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黎曼卿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那名女子身上。畢竟，人家一幅可憐的樣子出現在眾人的麵前，黎曼卿說出來的話，根本無法讓人相信。

可是剛才京兆尹柳靖的話，大家也都聽明白了——死者和黎曼卿、岐黃閣都沒有關係！

聽到這話，那大漢就不幹了。雖說先前的事情是他理虧，但是再看看人家娘兩，心裏肯定是想著要保護她們的。

“雖然我兄弟的死和你沒有關係，但是你也不能因為剛才的事情，就將這筆賬算到她們娘兩的頭上！你若是想要誣陷弟妹，我是第一個不答應！”

大漢走到那對母女兩麵前，用自己魁梧的身子將她們擋在了身後。而後瞪著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黎曼卿，半點都不退讓。

黎曼卿懶得和大漢廢話，轉身對著柳靖說道：“柳大人，方才我便發現了死者妻子手上有傷口，邊緣泛黑，皮膚也有被腐蝕脫皮的痕跡。而這些，都符合觸碰了砒霜之後的症狀。”

“大人，弟妹為人善良賢惠，怎麼可能做出毒殺親夫的舉動？！”不僅僅是大漢不相信，就連圍在周圍的百姓們，他們也是一臉的不相信。

剛才那名女子哭得有多慘，眾人都是看在眼裏的，心中的那杆秤，自然是會下意識的偏向那名女子。

再說了，殺了自己的夫君有什麼好，難道要自己一個人帶著孩子，在這偌大的進城角落裏艱難生存麼？！

黎曼卿也沒有指望這些百姓們，會相信她說的話。而是指著那名死者，繼續說道：“大人，他是因為砒霜中毒而死的。眾所周知，中了這中毒而死的人，多多少少都會七竅流血。但是這一位，他的臉上，是不是太幹淨了點？”

確實，如果不請仵作過來驗屍，根本就不知道是中了砒霜的毒。因為死者的那張臉上，除了中毒的症狀之外，其他的什麼也看不出來......

柳靖聽了黎曼卿的話，立即就往那名死者的臉上看了過去。確實，那張臉非常的幹淨！

那女子咬了咬下唇，收起了心中的慌亂，終於開了口：“我的丈夫是個非常愛幹淨的人，他中毒暴斃之後，我不想讓他走的那麼難看，所以才替他擦了臉。”

眾人聽此，紛紛覺得這名女子是真的善良。再看向黎曼卿的時候，臉上出現了一絲鄙夷的神色。

大漢聽到女子這樣的解釋，繼續道：“你不清楚弟妹的為人，我卻是知道的！她這麼做，確確實實是不想我兄弟走的太難看！”

“嗬，你和他不過是結拜兄弟，在知道他被毒死之後，都會抬著屍首過來岐黃閣，要拉我下去做墊背的！她是死者的發妻，發現自己的夫君被毒死之後，不想著保留證據，過來找岐黃閣討個說法，而是將最能判斷死者死亡的證據擦拭掉？！”

黎曼卿冷哼一聲，一字一句的說道。話落便轉過身去，目光直直的對上了那名大漢的視線。明明是一抹嬌小單薄的身影，可是周身釋放出來的氣勢，可是一點都不輸那名大漢。

宋掌櫃看到這個情況，整顆心都提了起來。趕緊去到了黎曼卿的身邊，小聲說道：“那人一看就不好惹，你這樣得罪了人家，人家要是找你麻煩可怎麼辦？”

畢竟那些大漢身材魁梧，縱使黎曼卿會一點武功，可要真是對上了的話，黎曼卿也不見得就是他們的對手。

黎曼卿則是轉過頭去，對著宋掌櫃搖了搖頭，道：“事實擺在眼前，就算我不說也有人會觀察到！隻是今天這件事情，是他們先找上門來的。口口聲聲說要取了我的命，給死者墊棺材底。”

“我自問不是一個愛計較的人，若不是他們先前逼得我不得不這樣做，我也不會想著要將事情徹底弄個明白，給死者討回個公道！”

“況且，方才柳大人也已經為我證明了清白。他們若是想要找我的麻煩，也得先問問柳大人：京城重地，天子腳下，可容得了他們無端生出是非來？！”

黎曼卿的聲音冷冷的，但是心裏並不生氣。為了這些人生氣，不值得......

此時的大漢，看了眼自己的幾個兄弟，再看看身後的娘兩，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走到那女子的麵前，問道：“弟妹，你和我好好的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漢能問出這些話，顯然是對那女子起了疑心。要不是她今天去兄弟家看看，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兄弟已經死了。且他去到兄弟家裏的時候，靈堂都已經布置好了，也買好了棺材，就差將人入殮進去了。

從頭到尾，他的這個弟妹，都沒有說要來為自己的夫君討公道......

現在想想，確實可疑的很！

“哇——你們不要抓走母親——”一直抱著自己母親的小女兒，突然大聲哭喊了出來。說出口的這一句話，讓所有人都心驚了一下。

那孩子還很小，是不會說謊的。她要不是親眼看到了什麼，根本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那名女子。那名女子也伸手捂住了小女孩的嘴，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眾人看見這樣的情況，還有什麼不知道的？那些心裏氣不過的人，已經對著那女子指指點點了。

“這女子也太奇怪了點，這麼熱的天，居然還穿著立領衣衫，就不怕捂出一身的痱子來？”說話的是圍觀百姓中的一名老婦。

也就是因為這句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也有不少的男子頓時明白了過來，看向那女子的目光意味深長。

顯然，大漢也想到了什麼，隻是他不願意相信。可是事情都已經發展成了這個樣子，他已經沒有了收場的能力。

那女子知道自己的秘密被發現了，狠狠的閉了閉眼睛，再次抬頭看向周圍眾人的時候，幹笑了兩聲，說道：“是，如你們所見，我就是一個不守婦道的女子。但是，我是被逼的，我也沒有辦法，我想活著啊！”

“都是戶部尚書之子的錯，要不是他，我和我的夫君帶著孩子，依然能過得好好的。都是他，是他強占了我的身子，還被我夫君看見了——”

接下去的話，哪怕女子不說，眾人也明白了。

女子擦幹淨了眼淚，放開自己的女兒，一步一步的走到黎曼卿的麵前，直直的跪了下來。啞聲道：“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