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屋裏的飯桌前,江霄陌拔開竹桶塞子,一股氣泡從裏麵湧出來,帶著些清涼的爽意。
江霄陌喝過一次氣泡水,見狀也並沒有太吃驚,直接大口喝了起來。兩口下去,清涼中帶著些許的花香,另外還透著絲絲的甜意。
“很爽口。”
牧七得意地看著被當成實驗小白鼠的江霄陌,嘴角扯出笑來。
“那是當然,今天我格外多加了糖和桃花汁。”牧七自信地說道。
她已經品嘗過,口感的確比之前還要好。
小修竹也吵著要喝,牧七以小孩子正長牙為理由,隻給他喝了一小口。天真的小寶寶被氣泡的特殊口感吸引,笑得歡快。
江霄陌吃下六隻菜肉包,兩碗稠米粥,氣泡水也被他喝了個精光。
牧七殷勤地從蒸籠裏又拿出兩隻大包子,填到他碗裏。
江霄陌推說已經吃飽,他根本沒追問傍晚的事,牧七也懶得解釋。
江霄陌帶回來的半塊豆腐放在廚房的案板上,牧七看到豆腐,想著這麼一小塊不夠修竹吃的,等有機會多買幾塊回來再吃。
她幹脆把豆腐放在水井的水桶裏,用冷水冰著。然後開始琢磨著製作稠酒的事情。
稠酒並不難做,難的是控製發酵的溫度和時間。好在江家是三間草房,除了睡覺的東屋之外,西屋也有一鋪土炕,西屋的土炕剛好可以用來發酵。
牧七把倉房裏找來的大木桶清理幹淨,放在炕頭,又在西邊的灶堂裏點上火,鍋裏蒸上江米。
半個時辰後,江米蒸透,西屋的土坑也溫熱起來,她把江米倒在木盆裏晾到溫熱,拿出酒引子,細心地計算了分量攪拌均勻,再把江米倒進木桶,用桶蓋密封。
木桶周圍用稻草做好保溫,最後才用木炭在土牆上做了特殊標記。
麻油燈的光亮暈黃,根本照不明亮,牧七仔細地收拾妥當時,外窗已經月明星稀。
夜風微嵐,房間內燭光閃爍。江霄陌正坐在木桌邊看書。
燈芯跳動,映在土牆上的身影,虛化著輪廓顯出些書生氣。
原主識字不多,隻限於牧鐵匠打製器具時記賬用的那幾個字,可牧七不一樣,她一眼就看見江霄陌拿著的是本《兵策》。
他一個教書先生不讀詩,不讀賦,居然看兵書?
不過,江夫子到底是位帥哥,側影仙逸之中透著一股儒雅,即便遠遠坐著,周身還是散發著拒人千裏的高貴氣質。
嘖嘖,現在還沒被趕出門去,這兩天投喂總算有用。
牧七站在門口胡思亂想著,江霄陌沒抬眼輕撚著書頁,淡聲道:“你不進來,站在那裏看什麼。”
看你!
還不是原主鬧的,好好的夫妻弄得一炕分居,這叫什麼事!
修竹安穩地睡在炕上,牧七別扭地在廚房裏燒好熱水,想著原主並不受待見,她把熱水桶提進西屋擦洗。
江霄陌從東間出來,安靜地去了院裏。
兩個人心照不宣的相互躲避。
牧七趁他不在,立即鑽進東屋,麻利地換了衣服脫鞋上炕,把自己用被子裹得像隻繭蛹。
前兩天她累得頭暈腦脹,好歹隻想活下去。
如今,牧七不僅賺了錢,還認真做好規劃,既然想在這裏長久地活下去,就得發家致富。
怎麼說,她也是P&L連鎖店的銷售冠軍!
可她和江霄陌之間的關係也不能總這樣尷尬。
剛才她就注意到西屋的炕上還能睡下人,實在不行,就把西屋收拾出來,住在那裏。
想到以後的日子,賺錢,吃肉,穿漂亮衣服,她牧七要在這個不知名的朝代成為富豪!
迷迷糊糊間,身心疲憊的牧七就睡著了。
微微的鼾聲傳出來,江霄陌站在當院裏的井邊,兩個黑影從不遠處的樹上落下來。
“主子,趙淮下午醒了一回,服下藥,又睡了過去。”當中一個人低聲回話,“屬下已經查清楚,他中的毒也是一品青。”
月光蒼白,江霄陌低聲道:“明天我親自過去,你們去城裏盯著,另外,想辦法聯係錢海、孫洪。”
二人應聲,正準備退下,江霄陌沉著聲音命令道:“去砍幾根竹子回來。”
兩個人應聲鑽進漆黑的暗夜裏,仿佛是鬼影子。
......
那邊牧鐵匠鋪的後院裏,從傍晚開始雞飛狗跳。
牧鐵匠坐在院子裏低頭抽著水煙袋,他的腳邊還扣著被踢碎的瓦罐。
“娘,您別哭啦,爹他也不知道,那就一定是七娘自己自作主張拿的。”
二虎家的由氏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添油加醋,煽風點火。
倒是大虎家的梁氏像隻鋸了嘴的葫蘆,半個字也沒有,隻是捧著她那個快要臨盆的肚子,時不時地看向後院。
“哎呀,我的命呀!可憐我為這個家操心。天天起早貪晚地給他做飯洗衣,家裏外麵裏不用我來操持,可他卻跟我藏心眼兒!”王氏假意地幹嚎。
由氏早換了幹淨的衣服,頭發也重新梳得光亮。
“娘,這也不能怪爹,再說了,這事也許有出入。”由氏繼續道:“可不管怎麼說,您也是七娘的長輩,她也不能當著您的麵摔臉子砸泔水桶呀!”
牧鐵匠用力地狠吸了兩口煙,終於站起身來,重重地把水煙袋鍋子擲在地上,摔得很響。
王氏的心口窩跟著一抽抽兒,要是摔壞了,又得拿銀子給他添補。
她可不願意在牧老頭子身上花費半點。
“七娘真那麼幹的!”牧鐵匠瞪著凶神似的眼睛,吼聲低沉。
由氏委屈地應了聲,“爹,您是沒看見,可叔叔嬸子們的眼睛都不瞎,七娘她本來就不是個會過日子的,得了銀錢不想著給您送點吃的回來,竟然在城裏大吃海喝的!”
“這不是打了肉......”
牧鐵匠轉身去了鐵匠鋪,沒一會兒風箱的聲音響起,爐火燒得嗞嗞響,隨即便響起叮叮當當的敲打聲。
王氏從屋裏出來,擺手讓由氏回家去,她最了解牧鐵匠的脾氣,別看他沒去尋牧七,可樁事他定是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