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石岩走近炕沿，把手上拿著的一大串葡萄放到炕桌上，不自在地說道：“妹妹，這山果子給你吃。”

小人兒看到這兩個可愛的小男孩對自已的善意，笑了，說道：“謝謝你們啊，這山果子我們一起吃吧。”

兩個小男孩一聽高興極了，田壯馬上脫了草鞋爬到炕上，坐到炕桌邊，叫石岩也上來，石岩卻不好意思不肯上來，坐在了炕沿。

石岩帶來的葡萄一看就是野生葡萄，個頭不大，但色澤鮮亮，大部分已經是紫紅色的了，也有青色的。已經清洗過，顆顆誘人。石岩摘下一顆最大的紫色葡萄，放到小人兒的麵前，然後又示意田壯吃。自已卻摘了顆青色的葡萄放進嘴裏。

田壯吃了顆紫色的葡萄，說道：“這山果子真好吃，好甜啊！”滿足地問小人兒：“妹妹，你覺得怎麼樣，好吃嗎？”

小人兒把那顆最大的葡萄吃進嘴裏，一股甜甜的液汁馬上迷漫口腔中，清甜不膩，帶著一點點酸，竟然比以往自已吃過的都要好吃。愣了下神，自已竟然記得以往吃過的口味，也知道這叫葡萄。

看石岩也渴盼著自已的回答，馬上說道：“非常好吃。謝謝你們。”兩個小孩聽小人兒說了兩次謝謝，不適應地笑了。

三個人你一顆我一顆分著吃葡萄，小人兒發現石岩大多吃的是青色的。田壯也發現了，問道：“山娃，你怎麼專吃青色的呀？”自己也拿了一顆青色的葡萄放進嘴裏。“哇！”一下子緊皺眉頭，想吐又不舍得，“真是好酸啊！”

石岩彎著眼睛笑了：“青色的很酸的，我吃了青色的，你和妹妹就能多吃些甜的。”笑容明亮幹淨，令人心下溫暖。

小人兒摘了顆紫色的葡萄遞給石岩，“你也吃甜的。”說著心下一動，問道：“山娃，這山果子哪來的？”

石岩開心地吃下小人兒遞給他的紫色葡萄，回道：“是我爹昨天從山裏摘回來的，我家還有呢。”看看小人兒又說道：“妹妹，你愛吃，我去拿給你。”

“不用了。今天吃得挺多了，不吃了。山裏這山果子多嗎？”小人兒道。

石岩回道：“多的。但大多都被鳥吃了。因為這山果子吃多了，就牙酸，吃不動飯了。大家也都不多摘，還有好多呢，我知道在哪？下次我去摘些給你吃”

小人兒連忙說道：“不用，不用，山裏不安全，還是讓你爹帶回來吧。”

石岩一聽小人兒這麼關心自已，心下很是高興，嗬嗬笑著說道：“那好吧，但我是不怕的。”

三人分吃完了一串葡萄，田壯和石岩兩人打水讓小人兒洗了手，各自也都洗了手。

田壯對石岩說：“我娘說妹妹跌破了腦袋要多休息，這樣才好得快，我們不要打擾妹妹了，讓她休息吧。我們喊了二姐去抓魚吧。”

門外傳來聲音，田木根回來了。田壯飛快地跑了出去，石岩也跟著跑了出去，臨走又轉過頭來說道：“妹妹，我會來看你的，你好好養傷。”

室內一下子安靜下來，小人兒靠坐了會兒，躺下來又睡了過去。

田木根淩晨上的山，在以前做的陷阱裏抓到了一隻肥壯的野兔，也可以對娘那邊交待了，就收了兔子摘了些山果子砍了些柴禾回來。

到家把山果子交給田草，讓他洗洗給孩子們吃，跟趙清娘交待一聲，把野兔送去了老房那邊。

回來跟趙清娘說：“娘說早點把救回來的女娃送回去，免得浪費糧食。”

趙清娘說道：“如果小女娃也沒人來找，又想不起家人，我想把她留在家裏。”

“也是個可憐的娃！”田木根讚同的說道，拿上鋤頭去了田地裏。

睡得很不安穩，迷迷糊糊，夢見了很多片斷：

自已一個走在街道上，街道兩旁都是高樓大廈，馬路上汽車飛馳，兩邊行人來來往往；

夜晚坐在陽台上，看著空中絢爛的煙花，喝著紅酒；

和一幫朋友在山頂上看日落，圍著篝火燒烤；

兩人依偎著坐在海邊，看著壯麗的日出。

似真似幻，各色光影在腦中旋轉。小人兒一下子醒了過來，看看四周，自已還在這簡陋的泥土房內。

不想再在炕上呆著，下地走動走動，多運動有助於身體的恢複。也想去小解了，掀開被單，把腳伸出來準備下炕，忽然發現自已的腳踝上係著個小貝殼。

仔細一看，用一根細細的白金鏈子通過上頭的小孔穿過，吊著的是一個小海螺。有大拇指一節指節那麼大，不長偏圓，大大的開口，小小的尾部，又有點像螺螄的殼。但色白如玉，上麵還有一圈一圈淺褐色的花紋，極致的美麗，就像一塊玉的藝術品。懷疑是塊玉，湊近了聞聞，有一股很淡的鹹鹹的大海的味道，應該是個真的海螺。

在海螺的開口處還刻著兩個字：木言。

木言，難道這是自已的名字。這個海螺應該是真正屬於自已的東西。要好好的保管，說不定哪天就可以想起一切，也可以找到回家的路了。想把白金鏈子掛在脖子裏，這樣也安全些，可這鏈子太短，隻能仍舊把海螺掛在腳踝處。想想這樣也好，不會有人注意到，鏈子也挺結實的，不會掉。

小人兒沒有注意到，當她決定就叫木言時，小海螺上一道微光閃過，有一種無形的波動暈開，一蕩一蕩，小海螺仿佛有了生命，正在呼吸，脈動。

穿上給自已準備的草鞋，扶著炕沿，木言下了炕，草鞋穿在腳上有些刺刺的感覺，慢慢地走出門，還是有些頭重腳輕，但相對剛醒時已經好了很多。出得門來，烈日當頭，陽光逼視，不得不抬手遮陽，室外一派盛夏景象。

隻見一個大大的院子，外麵圍了一圈竹籬笆，籬笆上開了個小門，院裏共有四間房，正麵三間茅草屋，坐北朝南，東側廂房是一間小些的茅草屋，頂上有煙囪，正在冒煙，應該是間廚房。院子裏靠東側的一邊開著菜地，種著些當季的蔬菜，搭著架子，上麵爬的藤蔓長得鬱鬱蔥蔥。院子裏西麵一側是一大塊空地，泥土夯實了，很平整。

田草出來倒水，看到走出西屋的木言，趕緊放下木盆走過來說道：“妹妹，你怎麼出來了？”當得知木言想要小解時，連忙回西屋拿了些曬幹的荷葉，帶著木言從西屋西側的通道走向了後院。

後院比前院還要大，也圍著竹籬笆，靠近房屋的前半段也開墾成左右兩塊菜地，中間留著寬寬的路。後半部分種著一些小樹，上麵長著綠葉，沒有花朵，應該是果樹。在西側中間位置蓋著個棚子，應該就是茅房。

木言從四麵漏風的草簾子圍成的茅房來，跟著田草回到前院，進了廚房。

廚房內右側朝外砌著一個大灶台，一大一小兩個灶眼。趙清娘正拿著木勺在小灶眼處燒菜。灶後都堆著柴禾，灶前靠牆邊還放著口大水缸，門旁還有一個木頭架子，放著木盆，架子旁邊用土磚搭著一個木台子，上麵放著一個碗櫥。

廚房內溫度太高，趙清娘額頭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滑落，她拿出個帕子擦了擦汗，看到木言，笑著說道：“看樣子好多了，能起來走動走動了。餓了吧，等你叔他們回來，我們就能吃飯了。”

木言乖巧的答應了，拉了張小板凳坐在邊上，看著她們燒飯。

田壯和田菊兩人一頭一臉的汗，說笑著從門外跑進來，“娘，大姐，我跟二姐抓到了兩條大魚，你快看。”田壯喊道。獻寶地給趙清娘看田菊端著的木盆中的魚，看到木言也在，驚喜地說道：“妹妹，你可以下床啦！快來看看我抓的魚。”叫木言也去看。

木盆中兩條成人巴掌長的鯽魚，活蹦亂跳，每條都有半斤多重。“妹妹，你說我利害不利害。”田壯驕傲地說道。

田菊笑道：“這裏麵可大都是山娃子的功勞，共抓了三條，他才拿了最小的一條，說是讓我們帶回來給妹妹補補。”

田壯聲音低了些：“山娃本來就利害，可我也不差啊！”

趙清娘看著田壯小臉熱得通紅的樣子，愛憐地說道：“我們家壯子也是很利害的。今天小菊和壯子都是我們家的大英雄，咋們今天晚上有魚吃啦！”讓田草把木盆放到裏麵，又說道：“你們鐵牛叔昨天給了我們一隻山雞，今天山娃又給了我們魚，下次記得叫山娃到我家來吃飯。”田壯和田菊都答應了一聲。

田草放好魚，說道：“飯也好了，菊子，你去把爹叫回來吃飯吧。”

田菊答應了聲就撒開腿飛快地跑出去喊她爹了。

中飯，雞肉燉扁豆，絲瓜燒蛋，蒸茄子，還有一碗鹹菜，黑麵窩頭。木言和田木根一家一起坐在堂屋的桌子上吃飯。大家都很高興，今天菜很豐富啊！

木言拿了個窩頭，咬了一口，慢慢的嚼著，好硬好粗啊，有點咽不下去。趙清娘夾了個雞腿放到木言的碗裏，又夾了個雞腿放到田壯的碗裏。田菊看看，什麼都沒說。木言把自已碗裏的雞腿放到田菊的碗裏，說道：“我不喜歡吃雞腿，給二姐吃吧。”

田菊馬上把自已碗裏的雞腿夾還給木言，說道：“哪有人不愛吃雞腿的，雞腿多好吃啊！妹妹，你吃，吃了好養傷。”

看著這家人對自已的好，木言心下感動，動了想留下來跟這家人好好生活的想法，並且好好報答這家人。木言又把雞腿夾回去，說：“二姐，雞腿還是你吃吧。我吃個雞翅膀，我喜歡吃雞翅膀。”

田草聽了，明白木言真想吃雞翅膀，就夾了個雞翅膀給木言，說道：“菊子，那你吃雞腿吧。”

一家人歡歡喜喜地吃了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