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齊齊看向柳芷雙,驚疑的、了然的、鄙夷的,眾生百相盡在柳芷雙眼中一一呈現。
姬秋萊仍舊在一字一句的控訴她的“罪行”:
“奴婢在水邊看魚,卻被突然出現的白露姑娘推下水,娘娘看我不順眼,要打要罵奴婢哪敢有怨言,隻是奴婢雖是賤命一條,也是正經記錄在案的宮女,實在不敢無聲無息的就這麼任白露姑娘害了去!”
她單薄的身子微微顫抖著,一雙大眼睛蒙上了淚光,那一臉的大義凜然任誰都忍不住讚一句好一個不畏強權的好姑娘。
白露跪在一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滿腹委屈的看著自家娘娘哽咽分辨道:
“不是奴婢......奴婢根本沒有靠近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姬秋萊看著眾人雖都不敢說話,卻顯然都認定了是這位側妃娘娘嫉妒她而心狠手辣的要害她性命。
她發現了白露在跟蹤她之後,故意將計就計的安排了這一出,為的就是順利抹黑一把這位側妃娘娘,好讓男主司馬洵看清楚這是個什麼蛇蠍美人。
她心中湧起一股暢快之意,隻以為終於能一雪洗衣房之恥。
司馬洵看著這個矯情無比的宮女,隻覺得她真是越發令人討厭。他清了清嗓子,剛要出言為柳芷雙正名,嗓子眼兒卻像是堵了一團什麼東西一樣,讓他神誌不清,說出的話也不由自己的心意了。他清楚地聽見自己說:
“側妃此行實屬惡劣,罰你......”
話說一半,司馬洵大驚,隻得用盡自己所有的意誌力,狠狠地控製自己噤聲,所以當柳芷雙聞言驚訝又失望的看向他的時候,他已經分不出精力來解釋,在旁人看來就是他氣的麵色陰晴不定,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見此情景,就連原本不信側妃如此心狠手辣的人都深信不疑了,柳芷雙在眾人各式各樣的目光中冷笑了一聲。
果然,人還是要靠自己啊。
她上前一步,彎下身子,臉與姬秋萊貼得極近,直視著姬秋萊厲聲問道:“你麵向水麵,如何確定那個突然出現並推你入水的人就是白露?”
她突然發問,又是用這樣有壓迫性的姿勢,姬秋萊不由得有點心慌,她回道:“水麵清澈,奴婢從水中倒影看清那是白露姑娘。”
眾人都覺得很有道理。司馬洵抬頭看天,想說什麼,卻不敢張嘴,忍得極為辛苦。
柳芷雙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滿意的直起身子,露出一個笑容。
她抬手指了指天,柔聲道:“可巧,今日陰天,莫要說月亮,連個星子都不見半顆,”說完,又虛點了一圈這黑漆漆的園子,除了宮人手上提著的燈籠,園中再無半點燈火。
“這樣黑的園子,你眼神兒當真是極好。”
這一句話說完,眾人都恍然大悟——這樣黑,人和人麵對麵碰上都認不出來,這宮女又是怎麼從水中的倒影看出來是白露害她!
白露總算是洗脫冤屈,她看著姬秋萊恨聲道:“陷害主子,賤婢敢爾!”
姬秋萊臉色一時紅一時白,她一時疏忽大意,竟然出了這麼大的岔子。看著那故作高深大度的柳芷雙,又看司馬洵竟然一臉讚賞的看著柳芷雙,絲毫沒有要幫她的樣子,她簡直氣的牙根癢癢,隻覺得自己一個現代人遊戲玩家,竟然屢屢栽在一個NPC手裏,惱羞成怒之下就要讀檔重來,發誓要狠狠的懲治她一回。
她暗暗地捏了捏自己的手鐲上的一處機關,默念口訣。
柳芷雙雖然成功的打了她的臉,卻也時刻注意著姬秋萊的一舉一動——實在是上輩子被姬秋萊的不斷讀檔給坑慘了。
果然,看見她摸了摸手腕,她袖子底下就開始閃起極微弱的亮光,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到,又見她開始讀口訣,情急之下大喝一聲:
“小心!她有暗器!”
太子身邊的侍衛都不是吃素的,條件反射性的一齊上前,瞬間就把毫無防備的姬秋萊給擒住胳膊壓在了地上。
姬秋萊傻眼了,回過神來發現臉下就是泛著水腥氣的濕泥,整個人都快氣炸了。
“對,就是她手上那個鐲子,取下來,哎小心點別碰到機關了!”
侍衛把姬秋萊的鐲子強行拿下來遞給柳芷雙,司馬洵不想讓她冒險,便伸手拉了她一下,柳芷雙掙開他的手,白了他一眼——臭男人,剛才幹什麼去了!
她仔細研究著那鐲子,發現不過是一隻普通的素銀手鐲,隻是在鐲子內側嵌了一顆小小的可以按動的珠子。她心中有數,接下來隻要知道了她的讀檔口訣,就徹底不用怕她讀檔了,這次的話,讀檔就讀檔吧。
為怕打草驚蛇,她故做不在乎的把鐲子拋還給她,口中道:
“本宮曾在話本中看過這樣式的暗器,保護太子心切,是我多心了。”
眾侍衛便放開姬秋萊,她撿起了自己鐲子,恨得咬牙切齒,剛要再次讀檔,卻聽見係統說:
“係統異常,檢測到BUG出現,暫時無法讀檔,工作人員正在緊急修複中,玩家在這段時間不會死亡。”
姬秋萊氣極,差點就罵臟話了,可她又無可奈何,隻得把一腔怒氣都發泄在柳芷雙身上,那熊熊的目光幾乎能把柳芷雙活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