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彭遠誌懵了：“老奶奶，我們都解放了這麼久，哪還有地主婆？”

老頭笑得露出嘴裏僅有的兩顆牙：“她家以前是地主，現在當然跟我們一樣，都是老百姓！我們成天開玩笑，都叫她‘地主婆’，她也不惱！”

彭遠誌又問：“她家是哪裏的地主？”

老頭向著瓦寨鄉駐地的方向一指：“人家是從馬家大院出來的，絕對是假了包換的地主！”

關於瓦寨鄉的馬家大院，彭遠誌從小就聽人說過。

清道光年間，武進士、遊擊將軍馬凱南告老還鄉，在老家建窯燒瓦，當地從此就命名為瓦寨。

燒瓦需要大量的土，取土的地方就叫張窪了。

解放前夕，馬家最後一任地主馬其祥病重，正房大夫人帶著兒子、媳婦逃往港島，二夫人則留在家中照顧丈夫。

後來，馬其祥病故，二夫人也被解放軍從馬家大院裏趕了出來，住到張窪。

這個老頭口中的“地主婆”，應該就是馬其祥的遺孀。

彭遠誌絕對相信老頭的話，地主婆家裏一定有很多老物件。

“老大爺，麻煩你帶我們去看看！”

老頭滿口答應，鎖上門，帶著彭遠誌和胡大海來到村裏一處看上去老舊，卻仍然十分堅固的磚牆瓦頂的院子前。

磚是青磚，瓦是灰瓦，瓦縫裏還有一尺多高的野草，一看就知道有幾十年的曆史。

“真沒想到，張窪村裏居然還有這麼老的磚瓦房！”彭遠誌驚歎，放眼全村，也沒有幾家住上瓦房。

老頭說道：“這是地主婆當年嫁給馬其祥時，馬其祥給她娘家蓋的房子。馬其祥死後，馬家大院不給她住，就回了娘家，就一直住在這裏。”

老頭給彭遠誌解釋過了，就拍著這家的大門：“地主婆、地主婆，擱家沒？”

“誰個敲門的？”家中有人回應，很快門就開了，一個白發如銀的老太太從家中出來。

這個老太太一露麵，彭遠誌就覺得她與眾不同。

雖然她年近七十，腰板卻挺得很直。與她相比，先前的那個老太太就彎得象個蝦米。

她的頭發已經全白，沒有一根黑發，不象同齡人的花白頭發。但是，頂著這樣的白發，她卻似乎更加精神。

她臉上的皮膚也很好，沒有多少褶子。彭遠誌離得近，似乎能嗅到她的臉上有黃瓜的味道。

他就納悶了：“難道這老太太剛才用黃瓜敷了臉？這年頭，一般人可不懂這個美容方法！”

馬老太太看到老鄰居帶著兩個陌生小夥子，就問道：“狗子他爺爺，你敲我門幹啥呢？”

狗子的爺爺指著彭遠誌和胡大海說道：“我以前聽你說過，手頭有舊東西想換成錢。這兩個小大哥想買點舊的東西，他們剛剛從我家買了兩件，你要不要也賣幾件？”

“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要賣舊東西？”馬老太太一點也不客氣。

“你不賣就不賣，衝我撒什麼氣！”老頭說著，他掉頭就走。

彭遠誌還道了一聲“謝謝”。

馬老太太看著彭、胡二人，眼裏微微透著失望的光：“小哥，你們有多少家底，就敢幹這一行？”

聽聽，這稱呼就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