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主家傻兒子得了這麼一個寶貝的人兒,哼著小調回到了上書房,一進門卻見裏麵坐著一個人。
他嚇了一跳,剛要喊人護駕,卻見是九王叔在那。
便道:“九王叔,你怎麼也不叫人通報一聲,你可嚇死我了。”
“通報?”九王爺“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皇上頓感不妙,趕緊捂上嘴。
卻聽雷霆之怒已經劈了過來,“我通報也得有人在啊!我的好侄子,穿成這樣又是去哪裏鬼混了?我不求你一定要當一個好皇上,但起碼也要裝裝樣子吧?”
“我知道了。”皇上癟嘴道,像極了一個撒嬌的孩子。
“嗯?”九王爺眼神一立。
皇上頓時改口:“朕知道了。”
“罷了!我原本也不是要與你說這些的,滄州來信了,太祖妃......歿了......”
一向自恃高傲的九王爺說到此處聲音帶著些許哽咽。
皇上紅著眼睛道:“你說什麼?祖母她......”
堂堂天子竟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好半晌才道:“何時的事。”
“昨晚的事,信使連夜送來的信,王嫂那邊已經籌辦了後事,我與你說聲便要去的,隻是臨走要囑咐你幾句,這段時日你休要輕浮,這朝中百官哪個不在盯著你,尤其是闡無庸那老狐狸......”
“知道了,替朕向老太妃磕個頭吧。”說罷,抹了一把眼淚,扶著扶手站了起來,繼而又掛上那淡淡的微笑。
九王爺見罷,微微蹙了下眉頭。
皇上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少有的威嚴,紅著眼睛道:“怎的?朕的這個要求王叔做不到嗎?”
九王爺微一施禮,“微臣遵旨,微臣告退。”
九王爺便出了門去,正遇苟公公進來,便朝他使了一個眼色,苟公公施了一禮忙進屋來,卻見皇上臉上已經滿是淚痕。
卻攥著拳頭咬著牙隻在那裏恨聲道:“從小祖母便看著我長大,比我那皇祖母都要親幾分,如今歿了,朕想要親自去看她老人家最後一麵都不能夠,就讓你替朕磕個頭,卻還要遵旨,九王叔,她雖不是你親母妃,卻是她把你養大啊,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他似把這怨參在這悲痛中一並發泄出來。
苟公公見了也不知該怎麼勸,隻道:“皇上節哀,勿哭壞自己的身子,九王爺去了,自然也不會讓太祖妃她老人家受了委屈,一定會風光大葬的。”
“風光大葬,風光大葬,風光大葬,哈哈哈......”皇上連說三句,一聲比一聲悲切,最後化作大笑,歪歪斜斜回了寢殿,留下後麵發愣的苟公公,和一案的奏折。
次日一早,滿皇宮素縞,早朝之上非敵情災害等要事一律不準奏,凡五服九族之內服喪三年,七日內戴孝,吃素戒葷,不得房事,此為細節,不必多說。
且說太祖妃這一去,殿選便被耽擱了,服喪期間忌嫁娶,這納采自然也不能。聽了封賞的還罷,起碼有個名頭,未得封賞的,便在那裏閑放了,既不能驅出宮去,又不能晉封,地位一度尷尬,若三年後能夠奪得六宮一席之位也罷,若是不得在出宮去卻已過出閣最佳年歲,真真的誤終身,要麼就在這皇宮裏得一女官做,卻是一輩子也出不得了。
如此眾準佳人中便有諸多怨言。
一紅衣女道:“昨兒個咱們剛剛殿選,偏的太祖妃便歿了,依我看,定是咱們之中有喪門星!”
“若真是咱們當中出了喪門星,你我還能活到現在,怕是進宮第一天沒了命了!”又一橙衣女道。
剛才那紅衣女不服,“你倒是不忘了,第一天那相府二小姐之事......”
“快住些嘴吧,姑姑下令嚴禁再提那黴運的,也休再提什麼喪門星了,咱們現在是都在了一處,主子不主子奴才不奴才的,再不團結些,怕是以後的日子都難了。”又一黃衣女過來忙勸。
剛剛那說話的橙衣女便說:“我適才就是這意思,若真有喪門星也沒出在咱們當中,指不定是昨兒個那三個當中的哪一個呢!”
這時湊過來一綠衣女道:“我看定是那曹瑛男了,哪有殿前舞槍的,而且她們曹家一家子都死在了戰場,定是帶著煞氣的。”
“先都別說了,姑姑來了。”一青衣女忙進來通報。
不多時,掌教姑姑帶著兩個丫鬟便過來了,門口,一藍一紫兩女已經開始拜見。
掌教姑姑斜瞥了她們一眼,“瞧你們還穿著這花裏胡哨的衣服,還不趕緊換上!”
後麵便有丫鬟呈上幾件素衣來,她們一一換上,隻是大小卻不是太合身。
紅衣女抱怨道:“這麼肥怎麼穿呀!”
“湊合吧,哪有合適的給你們準備,這都是從各房姑娘們中挑揀出來的,如覺不合適自行調換!”
掌教姑姑這便離去,留她們自行調換,那便不是她的事了。
要說後宮之中有怨言的也不止她們,無論是剛封的新人還是宮中娘娘,平時見皇上的次數都有限,這又來了一個服喪三年,更見不到皇上了。偏又趕得巧,這邊封了三個,那邊太祖妃就去了,流言四起,因此連欽天監都驚動了,定要找出那個影響朝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