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田玉梅笑了：“薇薇你傻麼？如果我提出離婚，那些帳是要一筆一筆算的，我存的錢全是婚後財產，都是他的，我用他的錢退彩禮錢，說不通啊！”

夏薇薇說：“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把錢偷偷放在你媽媽那裏......”

“那我還不如放在你那裏，”田玉梅好笑地說：“我父母那麼重男輕女，我哥又生了一個兒子，我媽三天兩頭來找我要錢，我如果把錢放在她那裏，她鐵定全交給我哥，我一分錢都拿不回來。”

夏薇薇說不出話來。

田玉梅說：“你還不知道嗎？對於我們女孩子來說，哪怕這是個火坑，我也隻能呆著，父母是不會伸手把我拉上去的。”

夏薇薇聽得心裏發緊，上學的時候，寒暑假她到田玉梅家，她父母明明是和藹可親的，叫田玉梅的時候，總是柔柔地喊：“幺女......”

為什麼一到田玉梅結婚的年齡，他們的態度就變了？

就因為她是女兒，她的使命就是為哥哥換媳婦嗎？

“我很羨慕你，”田玉梅說：“你們家雖然不富裕，但你有一個好爸爸好媽媽，他們不逼你結婚。”

夏薇薇沒有想到，就因為她二十五歲還安安穩穩地呆在父母身邊，就會讓田玉梅羨慕成這樣。

閑言碎語來自老年人，年輕姑娘對她真的是羨慕的。

越窮的家庭越缺錢，越缺錢越會早早嫁女兒，隻有夏薇薇逃過了這個怪圈。

她不能不承認，她遇到了一對好父母。

她擔憂地看著田玉梅，問：“那你......就這麼過？”

“嗯，就這麼熬吧，”田玉梅說：“他這人給我買東西大方，但給錢還是比較摳，每個月除了生活費並沒有多少剩餘，我媽時不時還向我要錢......幾年了，我才存了五千多塊錢，所以要存八萬塊錢，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夏薇薇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覺得這時候的田玉梅真的像在一個火坑裏，她看著她拚命想爬出來，她也想伸手救她，但沒有工具，沒有幫手，她根本無能為力。

田玉梅看著她難過的表情又笑起來，說：“其實我還是很幸運的，雖然他不是我喜歡的男人，但對我還算過得去，不家暴，也舍得給我買東西。唯一的毛病，就是外麵有女人吧，反正我又不愛他，也不至於吃醋。所以你不用為我難過，你想想那些被家暴的女人，就會覺得我這過的簡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她這番話沒有安慰到夏薇薇，她們讀過高中的女孩子，對愛情都有很崇高的信念，她們需要的不是一個別人眼裏的好男人，而是要心心相印有共同語言的心靈伴侶。

但在農村，要找到這樣的愛情和婚姻，談何容易！

田玉梅轉了話題，問：“薇薇，你為什麼還沒有結婚？在外省五年，你沒有遇到中意的男人嗎？”

夏薇薇看了她一眼，心知林秀麗沒有把她和林家聰的情況告訴她，看來，她們兩個還沒有和好。

她們三個原本關係都不錯，但在高三那年的春節，田玉梅喜滋滋地講她喜歡的那個男生時，林秀麗潑她的冷水，說：“別高興得太早，沒準一畢業你們就拜拜了。”

田玉梅對那男孩是認真的，自然不希望分開，當場就和林秀麗吵起來，然後她們倆就鬧翻了。

夏薇薇也不打算給田玉梅說她和林家聰的事，因為這事說來話太長了，她現在也沒有心情說。

她搖頭：“沒有，我不想找外地的，想回來找。”

“那我幫你打聽一下，有沒有合適的。”

“好，謝謝。”

“跟我客氣什麼。”

田玉梅留夏薇薇吃了午飯，又陪她去買鹽，說：“你不會隻是為了買鹽來上街吧？”

夏薇薇說：“我想去打聽一下貸款的事。”

“你們家要貸款？做什麼？”田玉梅忙問。

“不貸，我隻是想了解一下貸款的流程。”

“哦，這個我知道，貸款要戶主來，因為要有房產或者物品作抵押。”

夏薇薇忙問：“必須要我爸爸貸？我自己貸款不行嗎？”

“如果你有存款，或者固定的工作，你也可以貸。”

夏薇薇頓時覺得貸款這事沒著落了，隻好無精打采地說：“沒想到貸款這麼麻煩。”

田玉梅說：“你是不是需要用錢？我那裏還有幾千，你先拿去用。”

夏薇薇想起田玉梅總共隻存了五千多塊錢，那天借給她兩千，隻剩三千了，這三千也不夠給弟弟交學費。

她搖頭說：“我現在不用，要用的時候，我來找你借。”

“行，那你有事一定要來找我，別跟我客氣。”

“我會的。”

這天晚上，夏薇薇的日記裏寫了田玉梅失敗的愛情和不幸福的婚姻，最後寫道：“貸款失敗，隻有另想辦法，實在不行，隻能請爸爸去貸款了。”

要叫爸爸貸款，就必定要說出她藏在心底的秘密，真不敢想，那對父母會是多麼大的打擊。

過了兩天，林母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