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

陸縱欲言又止，心中除了震驚，已經不知道再說些什麼了。

那糙麥是豬都不吃的糧。

要是往常，她早就鬧著要吃肉吃白麵。

可今日做了雞湯，竟然一口不喝，隻吃菜也吃的津津有味，難不成真是改了性？

一頓飯吃的熱乎乎，連帶著一天的疲累也少了許多。

飯後，沈秋秋將留下的半隻雞稍作處理，用醬油花椒大料醃製上，做成鹵味，打算再拿去和相親們換點吃食先度日。

忙活完，她回屋躺在床上，想著今日遭遇的一切，越回憶，越感覺不對勁。

人群中究竟是誰呼籲眾人用石頭砸她，意圖帶動眾人情緒？

那村長也是奇怪。

王二狗的所有證詞，顯而易見是有問題的，就算那笨蛋孫秀才被蒙騙了，難不成這村長也是個草包？

是沒有發現自己被誣告，還是想將計就計，將自己害死？

她翻來覆去想著這一切，剛要入睡，外麵便一道驚雷落下，發出巨大的雷聲，幾乎將房子都震顫了一番。

沈秋秋從床上爬起來，看著碩大的床，最終還是披上外套，跑去了柴房。

陸縱一直住在柴房中，今晚風雨交加，萬一將這人凍病了，她在這村裏舉目無親，敵暗我明，豈不是路網內魚肉。

她叫著男人的名字，推開柴房的門：“今晚雨大，不如你去屋中睡吧......”

隨即，便見著一道黑影猛然從窗邊一閃而過。

屋內昏暗，她一瞬間愣在門口，質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有什麼話，進來說。”

陸縱眼底閃過一抹殺意，但卻被暗夜掩蓋，最終壓了下去。

沈秋秋這才回過神來，指著窗戶小聲問：“剛剛我看著，好像有東西從窗戶翻出去了。”

“看錯了，是你開門帶起的風吹開了窗戶。”男人起身將窗戶關上，回身看著她，示意她有什麼話趕緊說。

沈秋秋揉揉眼睛，也覺著可能是眼花，隨後開口道：“這屋年久失修，這麼大的雨別再把房子澆塌了，你先去我屋睡吧。”

“去你屋？”陸縱聲音帶了幾分低沉，聽不出喜怒。

“你別多想，你睡地上，我睡床上，我已經把褥子鋪好了。”

她趕忙擺手辯解，陸縱卻婉拒了她的好意，隻說住柴房習慣了，不去打擾她休息。

沈秋秋扁扁嘴，隻覺這男人就是嫌棄自己，心中暗暗不爽，轉身回了屋中，氣呼呼睡下。

柴房中剛剛離開的黑衣人去而複返，渾身顫抖著跪在地上，不是因為被雨水打濕的寒冷，而是畏懼麵前人的責罰。

“屬下該死，沒注意到她接近，險些被發現。”

“不是你沒注意到，而是你沒想到。”陸縱好似變了個人一般，眼底帶著平日裏沒有的殺意。

誰能想到，沈秋秋會主動讓她去主屋躲雨。

是發現了他的身份故意試探，還是真的改了性？

“需不需要屬下處理掉？”黑衣人跪在地上，將頭壓得更低，生怕連呼吸聲重了，都會惹惱麵前人。

“那女人留著，還有用處，”陸縱身影隱匿在黑暗中，眼底卻帶著一絲興趣，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沈秋秋，有趣，“在沒得到命令前，你暫且不動。”

......

房內的沈秋秋還不知道自己撿回一條命，哪知剛入夢鄉沒多久，屋外便傳來一陣陣喧鬧聲，夾雜著雨點，漆黑的夜中，家家戶戶燃起了燭火。

她翻了個身，不想理會，砸門聲卻砰砰作響，外麵還傳來一陣陣喊聲。

“陸家的，快開開門！出事了！”

陸縱和沈秋秋從屋裏出來，外麵的雨依舊瓢潑似得下著。

村長穿著鬥笠站在門口，見他兩人出來，眼底閃過一絲深意，指著後山處道：“雨太大，恐有山洪爆發，因此要一家出兩人去搬石頭！”

沈秋秋一陣無語：“我家一共就兩人，難不成都去搬石頭嗎？”

“你不去也行，那陸縱就要一人幹兩份活，大家都是這樣。”村長說的雲淡風輕。

夜裏的雨又大又急，還帶著山風的涼意。

且山上情況不定，這樣貿然搬石頭，定然是有危險的。

幹活越久危險就越大，倒不如人多力量大，早些幹完早些回家。

沈秋秋去屋中取來兩件竹編鬥笠，一件給了陸縱，一件穿到自己身上。

陸縱詫異不已：“你要去搬石頭？”

“怎麼？別小瞧我，我力氣大得很。”她將自家門鎖好，拽著陸縱，走在了隊伍的中。

身後的村民聞言，不由嗤笑：“你吃得多，長得壯，力氣自然大，恐怕十裏八村沒人能比你還胖了。”

“我長得胖吃你家大米了？喝你家井水了？”沈秋秋回頭瞪了一眼那村民，“話那麼多，不如留著力氣，一會兒搬石頭麻利點。”

被懟的村民理虧，隻能憋著不再吭聲。

一群人被村長帶到了山腳下。

雨依舊不停，山上的小碎石隱隱已經有鬆動的跡象，成股的雨水從山上流淌而下。

村長給每家每戶劃分了區域，叮囑眾人一定要手腳麻利，將石塊堵在山體薄弱的地方。

萬一後半夜雨變大，隨時都有山體滑坡的危險。

“無用功！”沈秋秋無語至極，用石頭擋石頭，萬一山洪傾瀉而下，這種行為無異於螳臂當車。

“那你認為應當如何？”陸縱聽到了她的小聲嘟囔，便隨口一問，隻當是她不想幹活的抱怨。

哪知沈秋秋手腳麻利的一邊搬石頭，一邊道：“堵不如疏，定向用火藥，提前將可能有山洪的地方炸毀，這樣才能最大的避免財產損失和人員傷亡。”

陸縱聞言，不由的一愣，隨後站在那裏思索她說的話，竟覺頗有道理。

之前治理山洪，大多都是堵截，這倒是第一次聽聞可以用炸毀的方式。

夜裏山間風急雨又大，不多時，眾人身上的鬥笠就濕透了，加上搬石頭耗費了大量的體力，一個個動作都慢了下來。

反觀眾人中，隻有沈秋秋幹的起勁，好像一點也不累似的，力氣大如牛。

“這胖女人幹活還真賣力氣啊。”

“要是我家那老婆子有這把力氣就好了，也不至於我累的老腰都要斷了。”

“不過聽聞這女人好吃懶做，怎麼今日轉性了？”

眾人議論紛紛，沈秋秋和陸縱卻好似沒聽到一樣，依舊手腳麻利的幹著活。

幾道閃電劃破天空，村長本就站在眾村民身後，眼尖的看到半山腰上的大石塊晃動了幾下，顯然是要掉下來了。

可他卻沒有讓眾人躲開，反而目光卻落在了離那石塊最近的沈秋秋身上，自己慢慢的向後方退去，最終，頭也不回的離開。

雨點越來越密集，沈秋秋眼皮跳的厲害，停下手中的石頭。腳邊從山上流淌下的雨水也越來越渾濁，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氣味。

“陸縱......有點不對勁，這山好像要泥石流。”

她用力拽過一旁還在搬石頭的男人，剛往後退了一下，山上碩大的石頭便猛地掉落了下來，砸在了兩人的腳邊。

“快跑啊！”

沈秋秋大吼一聲，驚醒了周圍還在發呆的村民。

眾人這才恍然回過神來，趕忙四散著，向周圍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