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在縣城裏轉了大半天，臨到家門口的小巷子時，周誌存才發現，那之前的賣糖葫蘆的小販竟然還沒離開。

　　剛走過小販身旁，周誌存心裏驀然閃過周小蕊那可憐兮兮的巴掌小臉。

　　摸了摸兜裏，早上翻箱倒櫃從床底撿到的兩分錢，周誌存一咬牙，從小販手中買下了一根糖葫蘆。

　　還沒等他捏著糖葫蘆走進家門，就忽然聽見一陣哭喊。

　　抬頭看了眼遠處天邊的斜陽，周誌存微微皺眉。

　　難不成是龍哥的手下這會兒就來了吧？

　　快步闖進房內，周誌存臉上瞬間一片怒氣。

　　一個小平頭正半推半抱著於方雅往臥室方向走。

　　周小蕊正哭喊著抱著小平頭的腿，不斷捶打。

　　“大壞蛋，你放開我媽媽！我打死你！”

　　周小蕊那童稚的哭的幾乎喘不上來氣兒的聲音在不大的房間裏回響，撞的周誌存心口一陣生疼。

　　這小平頭不是別人，正是上午跟著龍哥來時，在周誌存手下吃癟的那個混子。

　　“......你放開我！我報警了！”

　　於方雅也是一個勁兒的在小平頭的懷裏不斷掙紮，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已經是一片水澤。

　　“報警有用？！這整個縣城不管白道還是黑 道，都是我們龍哥說的算！

　　你特麼識相的話，就乖乖的陪老子睡一覺，把老子侍候好了，你那個廢物男人的錢，不也就不用你還了？”

　　小平頭聽見這話，頓時一陣嘲笑。

　　看也不看小腿上掛著的周小蕊，小平頭推著於方雅掀開簾子就要把她推進臥室。

　　“誒呦，臥槽？！”

　　就在小平頭即將將於方雅推到床上的時候，忽然發出一聲驚叫。

　　低頭一看，周小蕊正恨恨的瞪著他，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大腿上。

　　“真特麼作死！看老子不弄死你個小畜生！”

　　小平頭勃然大怒，怒罵一聲，抬腿剛準備踹開周小蕊，眼角餘光忽然蒙上了一片陰影。

　　小平頭動作下意識一頓，抬頭看去，周誌存那一臉鐵青的模樣就映入了他的眼簾。

　　“你個廢物，看屁呢......”

　　才剛反應過來，衝著周誌存怒罵，小平頭便看見一個碩大拳影忽然朝著自己臉上砸來。

　　“砰！”

　　一道沉悶聲音響起，周誌存一拳落下之後，壓根不給小平頭反應過來的機會。伸手拽著他的頭皮，就將他拖出臥室。

　　壓根來不及去擦拭鼻孔裏流出來的鮮血，小平頭就察覺到了周誌存身上傳來的涼意。

　　那是一種他從來沒有感受到過的，使他渾身汗毛直立的感覺！

　　強穩住心神，小平頭哆嗦著從牙縫裏擠出來半句話：

　　“周誌存，你特麼......”

　　臉色鐵青著拽著小平頭的頭皮將他一把扔出大門，周誌存上前一把踏在他的胸口。

　　俯下身子，周誌存二話不說，就是狠狠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別特麼跟老子提你那個狗屁龍哥！”

　　小平頭鼻孔眼角裏幾股血液瞬間飆出，在夕陽灑下的陽光下發出一股奇異的光。

　　周誌存恍若未覺，隻是眼睛猩紅著奮力甩著小平頭巴掌，同時，嘴裏不斷痛罵出聲。

　　“他在老子眼裏，屁都不是！

　　老子說了今晚還錢，你特麼還敢趁著老子不在，滾過來騷擾老子家裏人？！”

　　“還特麼有臉說你們是混黑 道的？！

　　連尼瑪禍不及妻兒的道理都不懂？！”

　　隨著周誌存的痛揍小平頭的動靜越來越大，四周的鄰居們紛紛或者開門，或者開門，探出頭來看向這邊，嘴裏還不時議論出聲。

　　“咋回事兒？周誌存那窩囊廢還敢跟人打架？”

　　“咦，我看著他身子下麵的那個小平頭怎麼有些麵熟？”

　　“那不是龍哥手下的那什麼‘左白狼’朱正嗎？”

　　“這周誌存失了瘋了？敢打龍哥的手下？”

　　“完了完了，前段時間還聽說龍哥那一夥人把城東的那誰，吳瘸子給活活打死了呢！周誌存怕是也快完了......”

　　“周誌存這東西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隻知道吃喝嫖賭打老婆，死了正好活該！”

　　......

　　好半天功夫，將心裏的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戾氣好不容易發泄幹淨，周誌存若無其事甩甩手，朝著地上幾乎不成 人樣的小平頭吐了口唾沫。

　　“滾回去告訴你們龍哥，我晚上親自把錢給他送過去！

　　但要是在我沒去之前，再敢派人過來......

　　來一個老子廢一個！來兩個老子弄殘兩個！”

　　地上的小平頭鼻青臉腫，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隻是從幾乎腫成電燈泡的眼縫裏畏懼的看著周誌存。

　　聽著周誌存說完話轉身回院子，這才迅速翻身從地上爬了起來，頭也不回的踉踉蹌蹌朝著巷口跑去。

　　周誌存始終都沒有轉頭看他一眼。

　　因為，還沒進院子，周誌存便看到了於方雅正牽著周小蕊的小手，站在堂屋門口，眼神古怪的看著他。

　　於小蕊被於方雅牽著小手，躲在她的身後，偷偷看著周誌存。

　　但跟以往的畏懼不同，這小丫頭眼裏第一次對他有了些許親近和崇拜。

　　周誌存心裏一動，轉頭再度大步踏出院子。

　　四周的鄰居們還有些正意猶未盡的看著他家門口，周誌存再看到一個身穿綠色工裝外套婦人對自己的不屑眼神後，灑然一笑。

　　深呼吸一口氣，周誌存朝著周圍那些盯著自己神色各異的鄰居大聲道：

　　“各位街坊鄰居既然看到了今天的事兒，那就還請你們替我周誌存做個證！”

　　幾個正看著他的鄰居臉上頓時不約而同露出狐疑神色，開始紛紛議論起來。

　　周誌存不以為意一咧嘴，伸手指了指自己鼻子：

　　“我，周誌存，各位鄰居都熟悉吧？

　　今兒呢，請各位作證的也不是什麼別的事兒。就是跟你們說一聲，之前的我，是一個隻會窩裏橫的混蛋，窩囊廢！

　　但從今天開始，我周誌存洗心革麵了！決定跟以往的自己做個了斷！

　　要我特麼再有什麼打媳婦兒之類的不是人的舉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

　　也不知道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還是真的信了周誌存的“鬼話”，幾個好事兒的鄰居紛紛鼓掌叫好。

　　“要死了你！弄這些丟人現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