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策蘭一動未動,愣愣地望著徐縱,他正抬著手,動作輕緩小心地擦著自己眸尾的淚水。
對方看自己的目光很沉,仿佛凝在了她的臉上,如細筆勾勒畫作,一角一落都不放過。
被人以這種柔情似水的舉動相待,心底莫名泛起的委屈像是尋得了一個傾瀉的出口,蘇策蘭睫羽再次濡濕一片。
不知過了多久,徐縱替她拭淚的動作一頓,稍稍避讓了些,歉意道:“卑職......唐突了。”
蘇策蘭也緩了過來,憶及方才的事情耳垂不覺染上一絲紅,她喉間仍酸澀:“沒事。”
風聲陣陣,徐縱平靜地凝望著白茫茫的天幕:“雪天路難行,我送帝姬吧。”
“......好。”
大雪還洋洋灑灑地下,飄在二人身上,融化在額前,帶來絲絲涼意。
徐縱步子雖邁得大,卻走得很慢,蘇策蘭跟著並不吃力。
二人一路無言,蘇策蘭正在心中琢磨著是否該把皇後體弱的疑點全盤托出,突然腳下一滑,徐縱眼疾手快,立馬扶住她:“站穩。”
“......多謝。”
見蘇策蘭心不在焉,徐縱問:“在想什麼?”
蘇策蘭深呼吸一口氣。前世皇後待她不薄,若真是蕭珩從中作梗,她定不能視而不見。
徐縱和皇後姊弟情深,她可以旁敲側擊地提點一下。想到這裏,她斟酌著措辭,說道:“方才我見皇後娘娘臉色不好。”
“嗯,”徐縱道,“她久病多年,醫官們都束手無策。”
蘇策蘭問:“為何不找民間的大夫看看?”
徐縱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帝姬何出此言?”
蘇策蘭解釋:“宮中醫官雖經驗豐富,但不如民間的大夫見多識廣。皇後娘娘若是得了什麼罕見之症,或許江湖方子尚可一試。”
徐縱沉思了一會兒,道:“卑職明白了,多謝帝姬提醒。”
此時已經行至清雲殿殿前,二人寒暄幾句,徐縱剛欲離開,隻見殿門後走出一抹月白色的身影。
“帝姬——”蕭珩目光凝在蘇策蘭身後的徐縱身上,話音一頓,許久才笑道:“原來徐大人也在。”
“四皇子。”徐縱頓住了腳步,微微斂了斂眉眼,抬手作揖。
“徐大人不必多禮,”蕭珩淡笑著,目光又落回了蘇策蘭身上,“我來這裏尋你,卻聽得你的婢女說你去了母後那裏——”
他的話音又再次一頓,似是意有所指地說道:“沒想到這麼巧徐大人也在母後那裏,我竟不知你們何時如此熟絡了?”
蘇策蘭道:“徐大人隻是奉皇後娘娘的命送妾身回來罷了,不知四皇子今日又有何事?”
她的語氣疏離而又冷淡,可蕭珩先前分明看得真切,她和徐縱寒暄之時神色談笑自若,眼角那似有若無的笑意在這寒冬之中猶如梅花般一點一點的盛開。
蕭珩突然覺得蘇策蘭那樣的笑意有些刺眼,錦衣衛指揮使徐縱,尤月帝姬蘇策蘭,嗬,這兩人什麼時候交往這般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