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離開了老夫人院子之後,楚南音歎了口氣。
剛才的委屈自然是她裝出來的,而她也是刻意挑起這話題。
現在徐懷微在楚老夫人那邊一下子幾乎可以說是更甚從前,若是任由這般發展下去,隻怕日後楚老夫人的心會更加偏向徐懷微。
她故意挑起這話題,表現自己的委屈,是為了激起楚老夫人心頭的愧疚,有了這愧疚在,徐懷微就算想要挑撥,隻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隻不過明明她是盤算好了故意為之,可是剛才心頭還是忍不住真生出幾分委屈來。
想想原書中的楚南音,被徐懷微不斷的陷害,最後幾乎可以說是眾叛親離。那該是怎樣的委屈和不甘,也難怪她最後會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做出通敵叛國的事情來。
楚南音一邊思索著,一邊往自己院子走去,在拐彎的地方恰好看到了巧菱。
這條路應該是通向後門的,看巧菱的模樣明顯是想要避開大家偷偷出府。
楚南音留了個心思,跟在了後麵。
巧菱果然從後門出去離開了侯府,一路腳步匆匆的往大街上走,最後消失在了一家藥鋪的後巷。
“仁心堂。”楚南音看著麵前藥鋪的名字,並沒有進去的打算。
不管巧菱想要做什麼,既然她消失在後巷,若真是進了這家藥鋪,那隻能說明她和這藥鋪中人早有聯係,自己貿然進去的話,說不定還會打草驚蛇。
離開藥鋪,楚南音放慢了腳步往侯府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思索著,很快便被前麵一群人擋住了去路。
楚南音從思緒中回過神,發現街道上圍了一群人,還有爭執之聲從圍著的人群裏傳出來。
“這位老伯,這是怎麼了?”楚南音向一旁的一位老者問道。
“別提了,那被圍著的是買菜的老張頭,他今天也不知倒了什麼黴,推著車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那年輕人,現在那年輕人腿疼的不行,正找他賠錢呢。”
楚南音透過人群往中間看了看,果然看到一個年輕人抱著自己的右腿躺在地上哀嚎,而另一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男子,正拽著一位老人家的衣服,嚷嚷著讓他賠錢。
“別廢話,你把我兄弟的腿都給軋著了,肯定是要賠錢的。”男子眉間長了顆大痣,看起來有些凶狠。
“這......”那位被喚作老張頭的賣菜老者一臉的為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再者說了,剛才也是你這位兄弟突然撞上來的。”
“你胡說八道什麼,你看我這兄弟疼的,難道他好端端的還要還放著自己的腿讓你軋不成!”那男子揪住了老張頭的衣領,“你這是想要耍賴嗎?當心我把你送到衙門裏去!”
楚南音本來沒打算多管閑事,可是聽著兩個人的對話,再看看躺在地上抱著腿哀嚎,但眼神卻透著狡猾的男子。
這是......碰瓷?
“真的不是小老兒想賴賬,而是剛才我的車輪的確沒有軋到這位小兄弟的腿。”老張頭一臉的為難,“明明隻是撞了一下,小老兒就立刻將推車給挪開了,就因為這個,我車上的菜都撒了一地。”
“哼,這青天白日的,這麼多人都看見了,你竟然還真的想耍賴!”那男子冷哼一聲,“好,你口口聲聲說沒有軋到,王二,你讓大家看看你的腿,看看你是不是在裝傷。”
躺在地上的王二聽著這話,做在地上慢慢卷起了褲腿。小腿之上的確有十分厲害的一道紅腫,看起來有些嚇人。
“這,這怎麼可能呢!”老張頭愣了。
“大家都看見了吧?可不是我們故意想要訛人,而是這老頭想要抵賴。”
“這傷的可真不輕啊!”
“對呀,看樣子真的是老張頭撞傷了別人。”
“沒錯,既然傷了人的話,那自然應該是要賠錢的。”
圍觀的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老張頭一臉為難地站在那兒,他怎麼也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受傷了,而且還傷的這麼重。
“怎麼樣老頭,你現在還想要抵賴嗎?還是你真的想要跟我們去衙門讓官府做主!”那男子一臉咄咄逼人的模樣。
“罷了,你要多少錢?小老兒賠給你就是了。”
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沒事,哪有人願意去官府。
“哼,這還差不多。”那男子頓了一下,“我們也不要你多賠,就賠五兩銀子吧。”
“五兩銀子?”老張頭一下子就急了,“我隻是一個賣菜的,每天起早貪黑的一天下來也不過賺幾十文錢,哪裏有五兩銀子賠給你們。”
“那我就管不著了,你傷了我兄弟他這腿總要醫藥費吧?而且現在他受了傷必然十天半個月的幹不了活,這損失自然也是要你來賠的!”
“可是小老兒我真的沒有這麼多錢,我身上就一百文錢,這還是明天要進菜的錢。”老張頭為難的開口,“這位小兄弟,您通融一下,就少要一些吧。”
“哼,我看你是真的想要去見官。”那男子拽著老張頭的衣服,“若是賠不出錢的話,那不如你就去大牢裏蹲上幾天,好好嘗一嘗牢飯的滋味。”
“別,別!”老張頭慌了。
“我說年輕人老張頭每天都在這裏賣菜,我們不少人都知道,他也的確是沒錢。不如你就通融通融吧,再說了這五兩銀子也實在太多了。”剛才回答楚南音問題的那位老伯開口說道。
“是啊,他一個賣菜的能有多少錢。”
“少要一些吧,畢竟也不是故意的。”
圍觀的人裏有一些是周圍的攤販,都認識老張頭,也都開口替他求情。
那男子想了想,沒好氣得開口說到:“既然如此,那就三兩銀子,一分錢也不能少,若是現在沒有,那就明日我再來,不管你是借也好,還是砸鍋賣鐵也好,我兄弟這腿可是耽誤不得的!”
老張頭看實在沒有了商量的餘地,也隻得咬著牙同意,“那,那好吧。”
男子哼了一聲,伸出手,“拿來吧!”
“什麼?”老張頭愣了一下,“不是說可以寬限一下嗎?”
“你剛才不是說身上還有一百文嗎,既然有那就先給,就當是利息了。”
“這可是小老兒明日要買菜的錢。”老張頭為難的說道。
“是你明日買菜重要,還是我兄弟的腿重要,別廢話,趕緊拿過來!”
老張頭歎了口氣,從懷裏摸出了半舊的荷包,剛準備遞給了男子,卻被一隻手攔住了。
“等等!”楚南音走到人群中間,攔住了老張頭。
老張頭愣了一下,“這位姑娘,你......”
“老伯,你根本不需要給他錢,他們根本就是在合夥演戲。”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男子看著楚南音,“難不成我兄弟這腿還是裝出來的?”
“你兄弟腿上的傷的確是真,不過隻怕不是那這位老伯才受傷的。”楚南音目光清澈,掃過躺在地上的男子,“你們口口聲聲說要去見官,不過隻怕若是真的去了官府,要倒黴的反而是你們,光天化日之下聯手騙人錢財,不知會如何判決。”
“簡直就是胡言亂語!”那男子愣了一下,“這傷分明就是他軋的,你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難不成和這個臭賣菜的是一夥的,一唱一和想要故意賴賬不成。”
“一唱一和的是你們兩個人吧。”楚南音冷笑一聲,“剛才他讓大家看他腿上的傷是,可是這傷卻是橫向的,若真是被車輪軋過的話,除非是你這位兄弟橫躺在大街上,車輪恰好從他腿上壓過,才能壓出這樣的傷勢。”
“這......”那男子愣了一下。
“對啊,這位姑娘說的沒錯,我真的是軋上的,這傷痕怎麼會是橫的呢!”圍觀的人群中也立刻有人反應了過來。
“不會真的是故意弄傷自己,然後來訛錢吧!”
“我們才沒有訛錢呢,這傷就是剛才張老頭的推車傷的。”男子神色裏分明透出幾分慌亂,“對了,若不是軋的一定是撞到了推車,車沿撞出來的。我這兄弟疼得有些昏頭了,我剛才又沒仔細注意,所以一時才說錯。”
“撞出來的?你確定嗎?”楚南音對著那男子問道。
男子連忙點頭,“確定,一定是撞出來,所以傷痕才會是橫的。”
“哼,那就更不可能了!”楚南音搖頭,“大家可以看一看,這推車能夠撞到腿的車沿部分分明已經到了他的膝蓋上下,可是他傷的卻是小腿,這高度隻怕怎麼也對不上吧!”
“沒錯,這高度根本就不對。”
“這位姑娘說的沒錯,一定是這兩個人合起夥來想要騙老張頭的錢。”
“怎麼樣,你現在還有什麼話好說嗎?”楚南音頓了一下,對那男子道,“是說你真的想要去官府,你剛才口口聲聲說的大家都是人證,不過現在看來到了官府之後大家可未必是你的人證。”
“你,好你個小丫頭,我們等著瞧!”那男子見徹底被拆穿,扶著受傷的男子,兩個人闖出了人群,灰溜溜的趕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