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朝,臨安城。
唐安躺在床上,盯著頭頂的紅紗幔帳,惆悵不已。
經過反複確認,他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情。
他穿越了。
連續三天加班改圖,在辦公室猝死,現在穿越成了地主家的敗家兒子。
雖然身份不高,不是什麼皇子皇孫的人物設定,但是勝在有錢。
有錢,就有大把的美女。
有錢,就能為所欲為。
可唐安卻高興不起來。
通過記憶,他發現前身這家夥是個十足十的廢材。
十歲酗酒,十二歲上青樓,十四歲就是臨安城有名的花間老手,十六歲......也就是幾日前,終於把自己浪死了。
那天晚上,他帶著一群狐朋狗友去幻音坊廝混,但花魁李青詩被人包了場子,在臨安城橫著走的前身,當時就感到不爽。
他溜出包廂,想要看看誰敢不給他的麵子,結果踹進第一個房間就出事了。
裏麵的人不是花魁李青詩......而是兩個男人。
其中一個身材高大,梳著辮子頭,一看就不是大康人。
而另一男人身著黑衣,頭戴鬥笠,見他闖進門便匆匆別過了頭,但前身還是看清了他的臉。
他當時還以為戴著鬥笠的男人是害羞,賤兮兮地調侃兩人的嗜好很特別。
結果,直接被那梳著辮子頭的男人踹飛進湖裏。
如果不是前身的護衛秋兒發現得早,將他從湖中撈了起來,估計他當場就被淹死了。
隻是現在融合記憶,唐安卻發現事情並不簡單,因為他終於想起了那個戴著鬥篷的男人是誰。
臨安刺史,張浩渠!
回想起來,房間中還堆砌著賬目和整箱的銀子珠寶,明顯刺史和這男人有不正當勾當,結果被這憨貨給撞上了。
這貨的死,雖然沒什麼記憶,但他現在嚴重懷疑是張浩渠做的,而且可能性非常的高。
問題是,現在這貨死了一了百了,自己穿越過來,要是刺史大人知道自己沒死,很有可能會再來殺第二次啊!
這可是臨安城的一把手,弄死他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
不行,這件事得告訴那個便宜老爹,他關係廣,說不定有辦法解決。
“來人,伺候本少爺更衣洗漱......”
唐安幾乎脫口而出,話沒說完他都愣住了,這話說得竟然沒有半點違和感。
是受到前身的影響?還是我骨子裏也悶騷?
以往隻要吼上這麼一嗓子,門外立即就會湧進來一群婢女爭相伺候,一個個嬌滴滴美豔豔的,嫩得都能滴出水來......
但現在屋裏卻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
唐安扭頭往四周看去,隨即臉就僵住了。
這是一間古樸的房間,木質結構,而且已經發黑,明顯有些年頭了,屋中的陳設也很簡單,隻有簡單的幾張桌椅,一輪屏風,兩個擺放著瓷器、書籍的木架......
這簡直和記憶中前身的房間天差地別。
記憶中前身的房間,鋪的是鵝毛地毯,擺的是香木家具,掛的名家書畫......隨便拿一樣出來,都價值千金。
相比起來,眼前的房間也太窮酸了。
這怎麼回事?難不成自家老子已經知道他得罪的是刺史?安排他出來避難了?
“李管家,你要幹什麼?這是少爺的東西......啊......”
“滾開!那廢物早就死了!現在屍體估計都涼透了!”
“你胡說,少爺才沒有死......”
“......”
就在唐安疑惑間,門外忽然有爭執聲傳來。
聲音他很熟悉,女孩是自己的丫鬟憐香,而男人則是唐家的管家李鬆。
他眉頭微微皺起,李鬆也算是唐家的老人了,深受父親唐啟元的信任,聽這動靜,他這是帶頭造反了?
掙紮著從床上爬了起來,唐安拍了拍有些昏沉沉的腦袋,腳步蹣跚地向著門口走去。
手剛剛搭在大門上拉開一條縫隙,唐安便愣在當場。
從縫隙中能清晰看到外麵的情況,憐香被一個中年男人踩在地上,滿身泥土,披頭散發,臉上還有一個猩紅的巴掌印,嘴角流血,十分淒慘。
但她依舊抱著李鬆的一隻腳,苦苦哀求著什麼,而李鬆麵目猙獰,手腳並用,對憐香又打又踢......
兩人身邊,還站著四個穿著黑衣戴著氈帽的小廝,看著憐香的樣子,臉上雖然有些不忍,卻也不敢管。
“賤婢,你給我放開,你真當我不敢弄死你?”
李鬆暴跳如雷,又在憐香的背上踩了幾腳:“老子留著你,是讓你留下來給那敗家子收屍的,再不識好歹,老子把你和那廢物一起送進地獄。”
憐香依舊抱著李鬆的腳,聲音中帶著哭腔:“你把佛珠給我,那是少爺的,少爺需要它救命,你不能拿走......”
唐安這才注意到,李鬆的手腕上帶著一串金燦燦的佛珠。
佛珠是唐啟元花一萬兩,從金光寺老方丈那裏求來的,說是佛祖開過光,能庇佑一切災禍,保人一生平安。
這對唐安來說簡直就是扯淡。
但對憐香而言,卻是能救自家少爺的最後一棵稻草,所以她才拚死不讓李鬆拿走。
是個忠心的小姑娘。
唐安眸色微凝,眼底怒火漸燃。
“臭賤人,給我滾開!”
李鬆被糾纏得怒不可遏,衝著幾個家丁怒道:“你們都是死人嗎?給我把她亂棍打死,等下和那廢物埋在一起。”
四個家丁彼此相視一眼,便向著憐香走去。
“哎喲,李管家,幾天不見膽子大了啊!敢在本少爺麵前抖威風了?”
就在這時,一道略顯輕佻的聲音傳來。
眾人被嚇了一跳,轉身看去,便看到唐安抱著手走了過來。
當下一個個臉色大變,李鬆更是嚇得轉身就逃,隻是他的一隻腳被憐香抱著,直接一頭栽倒在地上。
就連憐香,也瞪著一雙蓄滿淚水的大眼睛看著唐安,忘記了眨動。
片刻,她才回過神,一把鬆開李鬆,從地上爬起來衝向唐安,又哭又笑,激動不已:“少爺,你醒了,奴婢就知道你一定沒事的!”
看著女孩不顧身上的傷還想著自己,唐安心頭一酸,學著前身的語氣道:“那當然,你家少爺我是誰啊?臨安第一敗家子!他閻王爺敢收嗎?就怕他的地獄被你家少爺我掀個底朝天。”
憐香拚命地點頭,少爺說得都是對的。
“你......你、你還活著?怎、怎麼可能!”
雖然憐香鬆開了李鬆,但此時他被嚇得夠嗆,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唐安可是他親手捂死的,當時可是親自試探過鼻息的,確認他必死無疑,怎麼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