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彩雲仍舊是雍容大方,“春月,這話怎麼說的,當初要不是我家母親從中做媒,你哪裏能嫁得這樣風光的好人家,咱們到底還是閨閣中的體己人,什麼禮數不禮數的。”
嶽彩雲話鋒一轉,下人們見她走到院中,急忙準備了寬大的靠背椅子,請她坐下。
她說的沒錯。
若不是嶽家,她也不可能帶著十幾箱子的貴重陪嫁就糊裏糊塗的進了簡家的門,而後的這五年時間裏,黎春月那麼多的陪嫁,幾乎都已經成了大房的東西。
嶽彩雲用半隻眼睛睨著隻有半尺高的土方桌。
她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
黎春月帶著淡淡的疏離,脊背挺得很直。兩隻手交在一起,隻是坦然的看著她。
站在一旁的寧婆子氣不過,卻又不敢再插嘴,畢竟現在是主子在說話。
“喲,看著哥兒是多少日子沒吃過白米飯了,這吃相…”嶽彩雲輕笑出聲,紅羅的手帕子掩唇。
她身後的一眾婆子丫頭也跟著笑出了聲。
他們三房的兩個孩子沒有餓死,已經算是命大。
簡峰大約是聽出了什麼,放慢了嚼著臘肉的速度,把麵前的大黑泥碗摟了摟,像做了賊似的不敢抬眼。
黎春月微笑著撫過他瘦額前的碎發,“這幾年......峰兒和嶽兒是苦了些。”
從今以後,她絕對不會再讓兩個孩子受苦。
笑彎的杏眼毫不躲避,黎春月直視著嶽彩雲,那目光似乎能把人穿透似的,分明是在笑著,倒讓嶽彩雲恍然感覺到了一絲的不安。
半個巴掌大的臘肉片在陽光下閃著油光,大張旗鼓地落在孩子們的碗裏。
“慢點吃,還有。”
這三房庫房裏的東西,他們不僅吃得,而且還可以隨便吃!
黎春月又給兩個孩子盛了熱湯,清透的湯水中幾縷雲朵似的蛋花飄著,翠綠的蔥葉、香菜映著,煞是好看。
灶下的炭火紅著,黎春月又動作麻利地給大鍋裏添了瓢水。
“噢,對了,不知道嶽小娘要來,我們三房也沒什麼招呼的,刷鍋水倒是有一碗。”
“死丫頭!還敢在嶽小娘的麵前亂說話,三房的倉庫裏的東西都是入了冊的!你真是無法無天了!”
啞聲的婆子在嶽彩雲的一個示意下,抓起地上的一把炭灰,衝著他們這邊的飯桌走過來,那架勢分明是想衝著餐桌揚上一把!
“咻”的一聲,竹笞從空中抽下,那婆子左臉上當即可就開了半尺長的血口子。
那婆子驚叫,卻並沒有退縮,回手就想去奪那竹笞,黎春月早飛起了一腳,更是狠狠地窩心踹過去!
婆子很胖,滾到地上倒像個球似的,隻是幾聲哀嚎之後就已經倒地暈厥。
黎春月雖然清醒了有半個多時辰,可也沒有吃什麼東西,再加上這身子弱,卻沒有想到她隨便抬起一腳,居然有這麼大的力氣。
稍後黎春月便驚異地發現她的丹田裏居然湧著一股熱氣,雖然一晃就消失了,但剛才帶來的那種感覺很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