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寒商,我就是死,也不會原諒你!”
黎春月最後一次睜開眼睛,男人高大魁梧的身影遮在床前,就像揮之不去的魔咒。
“嘟、嘟......”急救室監測儀的聲音像從深淵裏傳來。
“黎春月,我命令你,不準死!”簡寒商的聲音,依然是那麼冷漠、霸道。
“黎春月,你給我滾起來......”
一滴沁著苦澀的淚水從黎春月的眼角滑落。
整個醫院蒙上了層陰霾,隻有走廊裏的電視機正在嗞嗞地響著:“......百年一遇的‘日全食’將在下午3:15開始,早前就有科學家推測,平行世界的大門也許會在這一刻打開......”
......
陽光很刺眼。
黎春月打了一個噴嚏,清醒過來。
鼻孔裏充斥著嗆人的石灰味兒,黎春月很警覺地勉強爬起來,可她睜眼便被人拉到了懷裏。
“三娘子醒了?”陳媽媽激動得幾乎要落淚,她顫抖著一雙布滿了老繭的手,撫著黎春月頭頂的亂發。
“可好了,醒了就好。”陳媽媽心疼地擦了黎春月嘴角的血跡,老眼泛著紅熱。
黎春月有些遲疑,她又活了?
“老不死的,你嚎什麼喪,一個粗使都不如的傻丫頭,也不過隻是被狼崽子叼了幾口!既然沒死,那就快滾去幹活!”
說話間,一個身胖如缸的老女人臉上橫肉疊起,那雙死魚眼睨著蹲坐在下方的陳媽媽,她手上那兩尺來長的竹笞可就帶著咻咻的風聲,打下來。
陳媽媽抱緊了才醒過來的黎春月,把她那瘦弱的後脊讓到了竹笞的下麵,“啪”的一聲,竹笞的如刀刃似的劃過,一道鮮紅濺起。
陳媽媽咬著牙,疼得渾身直顫,還不忘哀求道:“寧媽媽,您手,手下留情,她到底還是主子!”
“呀呀呸!她算什麼主子!還敢強嘴!”寧婆子嗤笑著啐了一口,手上的竹笞又掄了起來,這一回帶著更加強烈的風聲咻地落下。
黎春月真的重生了,而且是重生在了一個曆史上並未出現過的朝代。除了朝代不同,這裏居然還是簡家,她居然還是簡寒商明媒正娶的夫人!
雜亂的記憶如潮水湧現:原來這裏的黎春月一直是呆傻的,她嫁到簡家,沒有得到半分娘子的待遇,反而是被其他幾房的人欺負,昨天更是被騙到了山裏,險些被惡狼咬死。
不,她不能讓過去重演,既然老天讓她重活一世,無論在什麼樣的時代,她一定要給自己討個公道!
竹笞就要落下,黎春月護住陳媽媽,側起手刀就劈在了寧婆子的手腕上,寧婆子手筋酸麻,竹笞失手落地。
“反,反了你了!你個死丫頭,還,還敢打人!”寧婆子吃驚地後退了兩步,反咬一口。
寧婆子緊張地盯著黎春月。
陳媽媽見事不妙,急忙拉住黎春月,忍著疼低語:“三娘子,忍著!”
陳媽媽這才發現,黎春月那張略顯枯黃的小臉上,顯出些與往日不同的氣度。
黎春月扶起陳媽媽,並把她安置在了旁邊的木凳上。
“反?我看是寧媽媽你反了吧?”黎春月回頭時的目光更顯出犀利。
寧婆子手筋還麻著,心裏更是有些虛,便不敢再上前,可嘴上還是硬氣著:“你,你個死丫頭,是,是不是瘋了!”
“丫頭?這也是你叫的?”黎春月彈彈身上的灰塵,又稍帶著掃了一眼身上的傷,都是惡狼所致。
寧婆子語塞。
黎春月說得對,當初三房夫人病逝時,三爺簡寒商撇下兩個孩子,孤身一人去從軍。
後來大房和二房那邊商量著,三媒六聘把黎春月正經抬了進來。就算三爺不在家,也沒能拜堂,但是論理兒她的確是主子。
可這個丫頭原本就是個呆傻的,今天怎麼就這麼正常了?
“行啦,既然沒死,那就繼續幹活兒吧,小翠才把大娘子和二娘子的衣服都拿過來了,一會兒你們漿洗出來。”
寧婆子壯著膽子,提起語氣,腳下雖然退了兩步,可死魚眼又翻了翻仔細地盯著對麵這一老一少。
她倒要看看她們還能翻出什麼浪花。
“漿洗衣服?嗬,寧媽媽,你是不是搞錯了?這些不是你們的活計?”黎春月轉身看到了被她打掉在地上的竹笞,上麵還有鮮紅的痕跡。
這東西曾經打得她好苦。
伸手彎腰,黎春月拿起竹笞輕輕地掂了兩下。
“你,咳,要幹什麼?我,我是傳大娘子的話,你們三房現在沒個正經的主子......”寧婆子隻感覺周身一涼,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對上春月的目光時,分明的就覺得自己矮了一截。
尤其是春月拿著竹笞的樣子,有些可怕。
“正經主子?寧媽媽,那我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麼是正經的主子!”黎春月咬牙瞪眼兩步上前,抬手揮起了那竹笞可就重重地打了下去。
咻!啪!
“你,你幹什麼!”
咻!啪!
“打,打人啦!”
這脆響的聲音讓黎春月頭一回有種心情愉悅的感受!
寧婆子繞著圈躲,黎春月繞著圈兒追,寧婆子殺豬似的嚎叫。
“啊!黎春月,你,你敢打我!”
“還敢叫我的名諱?我今天要告訴你,三爺從軍,這三房裏還有我!”黎春月手上的竹笞揮動了十幾下,那寧婆子手擋手破,臂擋臂折,就連那圓活的後背也都挨了幾下。
剛才還趾高氣昂的寧婆子,轉眼就被打得屁滾尿流!
一直站在旁邊的丫頭和小廝嚇得也都是目瞪口呆,直到寧婆子的嘴上也挨了兩下,咒罵聲音才息了。
寧婆子疼得渾身抖著,跪在地上往外爬,小丫頭和小廝過來扶她,黎春月這才把手上的竹笞又揮起,指著他們,“滾!”
寧婆子哭爹喊娘渾身是血地被扶回了大房的東院。
“三娘子......你快跑吧,一會兒他們來了,你想跑也跑不掉了,你走,你快走!”陳媽媽嚇的渾身還在抖著,後背上的那一道大口子還在流著血。
“我拚了老命,也得保你們周全,你帶上兩個哥兒,得讓他們平安長大!”陳媽媽緊張地去抹淚,回頭膽怯地看著那像是魔窟樣的月亮門。
黎春月卻顯出了平靜,就連那目光也不再是先前那個怯弱呆傻的小丫頭了。她扶著已經落淚的陳媽媽坐下。
“陳媽媽,您放心,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們再受苦。”她又心疼地看了陳媽媽後背上的傷。
“等著,我給你拿藥。”
三房有一個很大的庫房,三爺不在家,如今已經空了大半兒,好東西差不多都被大房的人拿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