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喬夫人你怎麼了?”
眼瞧著方才還好好的人突然就邁不動道了,李嬤嬤趕緊停下來順手扶了喬氏一把,生怕她出什麼事兒了。
喬鬆韻的病方竟然誤打誤撞治好了王妃的病,世子對喬鬆韻又百般偏袒,萬一喬鬆韻真的瞎貓碰上死耗子被世子看上,那喬氏必定是凶多吉少。
這個時候帶著李嬤嬤過去,不是好主意。喬氏幹笑了兩聲,推辭說喬鬆韻近來感染了風寒,不好見客。
“無妨,隻是一起見麵吃頓家宴而已,不會太周折的。”李嬤嬤不肯退讓,依舊邁步往前,讓前頭的丫鬟帶路。
喬氏使盡了渾身解數才說服李嬤嬤去大廳等著。幾乎是一路小跑到了喬鬆韻所住的地界,甫才停下,喬氏就趕緊撤了看守小園的侍衛。
“鬆韻,你在裏頭麼?”咳了兩嗓子,喬氏不複之前的凜冽,溫柔和婉地衝著裏頭問話,“王妃派人來讓你去參與家宴,隻是如今天寒地凍的,你身子骨又不好,不如去前廳回絕了吧。”
“好。”
比起喬氏的震驚,秋濃的反應更為激烈。就這麼答應了?喬鬆韻笑著搖頭,不讓秋濃聲張。來到前廳,喬鬆韻不去理會對著她擠眉弄眼的喬氏,隻走到李嬤嬤麵前行了禮。
“四姑娘,王妃邀請四姑娘前去府上一聚,順便商討成親事宜。”
成親二字一出,喬氏的臉色比宣紙還蒼白。若是有朝一日喬鬆韻真的成了王妃,難保她不會下狠手。
“李嬤嬤,鬆韻去不了。”
“為何?”
“是因為四姑娘她身子......”喬氏見縫插針想要補上,喬鬆韻轉身冷眼掃視。還未到數九寒天,喬氏竟是被一個小丫頭的眼神給嚇得一激靈。
“李嬤嬤有所不知,鬆韻尚在禁足。”見李嬤嬤疑惑,喬鬆韻將來龍去脈一一概述,頓了頓,喬鬆韻又將自己後背的傷也說了,“所以身子才不爽利,怕是得拂了王妃的好意了。”
李嬤嬤在王府裏混了多少年,後宅的事情她心裏有數。擒著笑意,李嬤嬤抓起喬鬆韻的手,低聲柔和道,“心病還須心藥醫,姑娘受了委屈,自是有礙病情。王妃對姑娘實在喜歡,來之前囑托老奴,若是沒能請姑娘去府上,便不要回去了。”
頓了頓,李嬤嬤眯著眼打量了身邊簌簌發抖的喬氏,“倒不如老奴狐假虎威一回,替姑娘做個主?”
“不必了,嬤嬤陪在王妃身側多年情分,怎會真的重罰。這幾日的確身子不爽適,還等有空再親自上門拜訪。”
送走了李嬤嬤,喬氏難得嬉笑,親自送喬鬆韻回了閨房,門房前,喬氏吩咐身邊的奴仆,又是給送柴火,又是給加被褥,好不殷勤。
當晚更深人靜之際,秋濃還是覺得憋屈。
“小姐,好容易李嬤嬤要替我們做主了,這大好的機會你怎麼就平白給推了。”
正看醫書的喬鬆韻笑了笑,她拿起剪子把燭火挑明了些,輕聲道,“打蛇打七寸,嬤嬤再厲害也無法真正動手,不過是給兩方一個台階下而已,我要的不是這個。”
“小姐的意思是,要借王妃的勢來報仇?”秋濃想了想,不禁疑惑,“隻是小姐憑什麼斷定王妃一定會幫我們呢?”
“直覺。”看著秋濃憋屈的小眼神,喬鬆韻笑而不語。
果不其然,李嬤嬤沒能請到喬鬆韻,盛王妃幹脆親自前來。不同於上一回的譏誚嘲諷,盛王妃這一次和藹的多。甫才見到喬鬆韻,王妃便篤聲說要給喬鬆韻討回公道。
“鬆韻,隻管說,是誰讓你受了委屈?如何處置,本王妃都替你撐腰。”
喬鬆韻等到就是這個機會,她從老夫人身側站起身,走到了喬夫人身邊,“王妃,鬆韻並非心思歹毒之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若受了欺負,鬆韻最喜歡的便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你,你什麼意思。”喬夫人被嚇得站不起身,今日趕上上朝的日子,喬珂和喬正都早早出了府,唯獨的一個老夫人又在前幾日鬧翻了,不肯站在她這邊。想著,喬夫人把目光落在了喬雙的身上。
喬雙也沒見過這麼大的場麵,即便收到了母親求助的目光,也不敢貿然站起身來為自己的母親求情。
喬鬆韻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拿起之前那條鐵鞭,手輕撫過鞭子,正要出手之際,又停下。喬氏以為喬鬆韻良心發現,正要鬆口氣,誰料喬鬆韻把鞭子遞給了喬雙。
“我一庶女出身,苛責主母,實在是大逆不道。又唯恐控製不好力道,遭人話柄,還是姐姐來吧。母親不明理,做子女的不曾阻攔也是大罪。”
喬雙被塞了鞭子的時候,整個人有些發懵。滿堂人都看著自己和喬氏,喬雙緊握著鞭子,動手也不是,不動手也不是。此刻,不管她如何做,都是錯。
“母親素來愛麵子,再這般僵持下去,恐是全府上都要來圍觀了。”
喬鬆韻一席話堪比誅心,在喬母的示意下,喬雙甩開了手上的鞭子。這一鞭子雖不重,但是喬鬆韻心中清楚,自今日起,喬家母女隻會是家中下人茶餘飯後的一個笑話。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隻是喬鬆韻要的不止這些。
隨同王妃離開之前,喬鬆韻被老夫人喊到一邊。喬鬆韻知道老夫人要說什麼,隻靜靜地聽著,等到老夫人說完,喬鬆韻行了一禮,“鬆韻會掌握好分寸的。”
喬鬆韻第一次涉足王府,不免感慨王府之奢。因為在家耽誤些許功夫,才小坐一會兒,家宴便開席。
沈君逸直至家宴開始才姍姍來遲,與母親行了拜禮,他自然而然就坐在了喬鬆韻身側。
“你是如何說服你母親的?”喬鬆韻借飲酒的遮蔽,小聲問身側的沈君逸。休說喬鬆韻,便是秋濃都看出來,今日的王妃和往日實在不同。
沈君逸麵色平淡,他目光落在酒杯上,讓人看不出喜怒,“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