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坐好坐好,司夫子到門口了。”
循聲望去,那人雪白的衣衫,雪白的手,墨玉一般流暢的長發用雪白的絲帶束起來,一半披散,一半束敷,風流自在,如仙人優雅。
他的眼睛如春日裏還未融化的暖雪,閃亮,晶瑩,柔和,又似乎帶不曾察覺的淩冽,唇色如溫玉,嘴角微彎,淡淡的笑容,如三月陽光,舒適愜意。
確實擔得起金陵第一美男的稱號。
“公主,監正大人生得真好看。”吉祥癡癡的望著那人笑:“奴婢還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男子呢!”
軒轅初雲認同的點點頭:“嗯!彼其之子,美無度。”
“咦?那是何意?”
吉祥雖然識得幾個字,但畢竟沒有念過書,所以聽不懂這樣詩意的句子。
“說的是那個男子美的沒有限度,就是說美得無法言說的意思。”
身後傳來鄭飛燕的嘲笑:“還宮裏頭出來的宮女呢!一點學問也沒有,都不如我們家掃地的丫頭。”
方才說高陽公主丟盡了出雲國貴女臉麵的人,也是她。
她如此針對軒轅初雲,應該是柳依依對她說了些什麼。
不用想也知道,無非就是說她與她的表哥從小青梅竹馬,兩情相悅,中途突然跑出來一個橫刀奪愛的小人,搶走了她的表哥。
故事裏的這個“小人”,定是她軒轅初雲。
吉祥知道自己給公主丟臉了,有些自責的低下頭,今日若是如意出來,就不會有這種事了。
如意向來比她聰明許多的。
“抬起頭來。”
軒轅初雲冷聲道:“你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覺得愧疚?不懂就問乃是美德,嘲笑旁人,自以為是的人才應該無地自容。”
“公主,您不怪我?”
往日裏若是身邊的人丟了她的臉,害她被人嘲笑,那下場就是如同妃子被打入冷宮的。
“以後不懂的就問我。”軒轅初雲對她笑了笑:“你是高陽嫡長公主的一等宮女,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譏諷的。”
“是!”
吉祥高興的點頭,立刻抬手挺胸的坐直了身子。
“你......”
鄭飛燕被她說成是阿貓阿狗,氣得就要站起來。
“鄭家小姐若是覺得司某人的課講得不好,那便出去,日後也不必再來上了。”
司天鈺放下手裏的書,眸光冷淡的撇了她一眼。
被趕出女文苑?
那可不行,司天鈺的脾氣是出了名的好,如果連這樣的人都容不下她,她的名聲就毀了,將來還怎麼說個好人家?
她忍著一口怒氣,恨恨的坐了回去。
軒轅初雲至始至終沒有看她一眼,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吉祥又想到了公主在馬車上時說的那句話。
“善不積,不足以成名;惡不積,不足以滅身。”
所以她也擺正了自己的心態,專心給公主磨起墨來。
司天鈺已經開始授課:“同聲以相應,同氣以相求,水流濕,火就燥,雲從龍,風從虎,各從其類也。”
他講的竟是易經之道,軒轅初雲抿嘴一笑,諸子百家,易經之道,她從小便研習,母後也常與她討論其中奧妙。
同樣的聲調能產生共鳴,同樣的氣息能相互吸引。水往低溫的地方流,火往幹燥的地方燒,雲隨龍而出,風從虎而現。
所謂各從其類也,便是說明天下萬物都是親附同類的。
這人也是個有意思的,他在用易經所言告訴她,不要與不是同類的人計較對錯。
她們自有她們的去處,不必自降身價與她們糾纏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