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簾子一陣暖融融的藥香撲鼻,抬眼看去,隻見薑世歆正在哄著老夫人樂嗬,瞧見薑世安兩個人都是一愣,薑世安款款走過來,“世安見過祖母、正鄉郡主。”
老夫人頭發雪白,衣衫素淨,笑笑盈盈的開口,“安兒來了,快坐下。”
薑世歆沒什麼表情,“祖母說坐就坐下吧,再者我雖有個封號,可我們也是姐妹,不需要稱呼封號,太見外了。”
薑世安默然應著,看著老夫人麵色,“祖母近日來身子可好些了?安兒知道祖母靜養便不敢多來打擾。”
“哪就那麼脆弱了,你們來也給我解解悶不是。”
梅姑姑笑著,“是呀,老夫人天天念叨著小姐們來呢。”
幾個人都笑著,看似和諧實則貌合神離,前世薑老夫人身體抱恙,沒過多少時候便撒手人寰了,那個時候薑世安就好奇為什麼平素身子硬朗的祖母得個風寒都能去世?
再硬朗的身子,也擋不住這寸寸劇毒,薑世安剛一進了屋子,就大概聞出來了,但是究竟如何她還是要看看湯藥罐子。
薑世安故意開口,“祖母,安兒今日來,也想向祖母請教些問題,安兒近日看了越多丹青墨寶,總有些不明白的地方,祖母向來對這些頗有研究,不如祖母給安兒講一講,王平已中年失意總喜歡畫些風景,怎的就成了千古流傳的名畫了?安兒看著他晚期的畫要比中期老練許多。”
老夫人一臉驚喜,笑著開口,“你竟然也喜歡這些了?我還以為就世慈對這些有些興趣呢。”
薑世歆有些坐不住了,嘟著嘴,“就是就是,這些多沒意思呀,祖母,讓歆兒給您講故事吧。”
老夫人笑笑,點了點薑世歆額頭,“你呀,和個娃娃一樣,將來嫁人可怎麼辦?”
薑世歆嬌嗔,“祖母......”
“好了,你安兒妹妹多久才來一次,既然有問題,祖母當然要回她了。”
薑世歆歎了口氣,“好吧,那祖母說給妹妹聽好了。”
薑世歆本來是想坐在那裏把祖母和薑世安的對話聽完的,什麼中年失意畫筆別致,什麼詩情畫意的,聽到一半頭都大了,突的起身,“祖母,我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您。”
臨走時候不屑的瞪了薑世安一眼,薑世安默然,覷著她走遠了又不緊不慢的坐下。
老夫人端起茶杯,吹走浮茶,“好了,你費這麼大功夫支走歆兒,有什麼事要說啊。”
薑世安盯著送薑世歆出去的梅姑姑,老夫人示意梅姑姑,梅姑姑授意領著丫頭們下去了。
薑世安起身,“祖母,時間不多,您可否給安兒看一眼你平日喝的藥?”
老夫人有些疑惑,手指著剛剛喝完的藥碗,薑世安看著碗裏剩下的殘渣,“祖母是不是每日要喝兩碗藥,而且是不同的大夫所開?”
老夫人看著她,“你怎麼知道?”
薑世安拉著老夫人的手腕,“祖母,這藥您不能再喝了。”
老夫人好像猜到了什麼,還是問了一句,“為什麼不能喝。”
薑世安嚴肅的開口,“這藥是正常的補藥,也是上好的補藥,萊菔子亦是正常的藥材,可若二藥同用卻不可,會有毒的。”
老夫人驚得攥住椅子把手,胸膛劇烈起伏,薑世安又恢複了默然,或許老夫人早就發現不對了,吃了這麼長時間藥不見身子好轉反而愈加厲害,大房的心思老夫人心裏清楚的很。恐怕給薑世安那幅圖,也是抱著“收買”之心。
“安兒,你什麼時候懂了醫術。”老夫人平靜下來,淡然的開口,仿佛什麼也沒發生。
“安兒平日裏會看一些醫書,久而久之也就明白了些。”
“你的意思是說是有人故意如此。”
“安兒不敢直接說,但此人目的定然不純,一處大夫那裏找補藥,另一處卻找來相克之物。”
見老夫人不說話,薑世安接著開口,“祖母小心身邊之人,太信任了反而不可信。”
老夫人突然笑了笑,“我這一把老骨頭,有人巴不得我早點死。”
薑世安從身上解下一個香囊,遞給老夫人,“祖母,這是安兒貼身的香囊,裏麵有幾味藥材可以壓製住毒性,祖母日常聞著,也能緩解毒性。”
老夫人蒼老的手接過香囊,接著眼淚就落下來了,薑世安看著心裏難受,前世她是和祖母沒什麼感情,但是薑世安受欺負的時候,祖母也是出來主持過公道的,後來薑世安還未報恩,祖母就已經撒手人寰了。
為什麼就不能讓年過花甲的老人安享晚年呢,薑世安抽了抽鼻子,“祖母,日後安兒常來看您,祖母不要再喝那些藥了,安兒明日過來給你帶些藥,祖母身子硬朗,調養一段時間,也能痊愈的。”
老夫人抹了把眼淚,笑了笑,“安兒,你素日裏送來的那些小玩意兒我都看見了,很用心的,你別總過來了,大房那邊縱使你大伯父也是要禮讓三分了,讓她看出來什麼不對,你以後也不好過,我這一把老骨頭也活不了了多久了。”
“祖母不許這麼說,祖母福壽延年,我不會讓別人傷害祖母。”
縱使一開始老夫人對薑世安的目的不純,但老夫人對她終是沒有什麼加害之心的,況且祖母與她前世也算有恩。
大房何必喪心病狂至此,他們的地位已經無上尊貴,就為了早點擺脫薑柏,不惜做出這等喪盡天良之事。
薑世安在回去的路上越想越生氣,心裏想著拳頭攥的越來越緊,如若他們視最親近人的命尚且如草芥螻蟻,還怎麼奢求對外人網開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