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晏之要去找衛朝顏的前一刻,衛朝顏敲響了木屋的門。
晏之連忙將門打開,見到門口站著的衛朝顏時他臉色看起來不大好,似乎對衛朝顏很不滿。
衛朝顏卻沒有管他高興不高興,門一開她就鑽了進去,然後徑直朝秦炤走去。
眼下,秦炤半躺在床上,衛朝顏靠近時,他連眼皮都沒有抬。態度比起昨日,實在是冷淡了許多。
衛朝顏心裏直嘀咕:該不會今天沒有一大早就過來,還真生氣了吧?
果不其然,等衛朝顏伸手要替他檢查傷口和把脈時,秦炤卻沒有像前兩日那樣配合。
而是淡淡開口問:“為何今日這麼晚才來?”
晚嗎?要衛朝顏說,現在換成現代時間也才上午十點不到,真算不得晚吧?
沒等衛朝顏開口,秦炤又道:“我付了你診金,你便需要對我的傷負責。每日過來看診,是你應做的。”
停了一下,又道:“再者,保守住我住在這裏的秘密也是你要做的,你一早去了別處,若跟外人接觸,被人跟蹤發現我在這裏,你也活不成。”
衛朝顏覺得秦炤不僅是態度冷淡,話語裏更是莫名透著一股涼意,凍得她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她覺得這秦炤有些奇怪,一開始見麵她覺得他沉默寡言,為人比較冷淡。後來又覺得他話少人狠,但算得上爽快。現在,又覺得他這個男人似乎有些矯情。
總的來說,感覺這男人的情緒有些陰晴不定,變得很快。
衛朝顏等他說完,見他沒有繼續開口的意思,這才回答道:“首先,我答應每日看診,但卻從沒有說過,必須早上睜開眼就第一時間來給你看診。隻要是在一日的範圍內,我何時來是我的自由。”
說完,衛朝顏吞了下口水,繼續道:“其次,我隻是去了村子裏,接觸的也都是村子裏的人,並沒有跟村外的人接觸,也不會隨意跟人接觸。而我在此地生存,需要補充糧食衣物來讓我更好的活下去,這點無可厚非。”
衛朝顏眼神堅定,一點心虛的影子都看不到,嘴上還在說:
“最後,我也不是傻子,想要跟蹤我不被發現,也不是那麼容易。”
衛朝顏有這個自信。
她雖然不是組織裏以腿腳功夫厲害去完成任務的成員,但武力值也已經高於普通人。更別說,他們還要學習各種偵查與反偵察,對於被人跟蹤這種事,她多年下來已經有了極高的警惕心。基本上能第一時間就發現有人跟蹤自己,並且想辦法甩開。
但很可惜,秦炤和晏之並不了解她的這一麵。聽到她這麼說,秦炤抿著嘴沒有說話,而晏之已經麵露不悅。
晏之毫不客氣說道:“你這都是替自己狡辯,你收了銀子便要按規矩辦事。我家爺在這又待不了幾天,萬一臨走前出了岔子,你八條命都賠不起!”
衛朝顏被他這樣懟笑了,看向晏之:“別說我沒有八條命,我若有八條命,你家爺要真那麼倒了血黴被人幹掉,我就算全賠給你也無濟於事。”
“你!”晏之此刻隻覺得自己最笨,居然比不過衛朝顏的牙尖嘴利。
衛朝顏卻冷下臉看著秦炤:“我那便說了,之前的事我們已經扯平,替你看診便是交易,我拿錢辦事,但你的錢並不是買斷我的日子,我有自由支配時間的權利。”
說完這句,她也沒想過要秦炤回答,隻是有些粗魯地掀開秦炤蓋著的被子,突如其來的動作倒叫秦炤稍許嚇了一跳。
下一秒,衛朝顏伸手扒拉開秦炤的衣服,檢查了他的傷口。
傷口愈合情況比較理想,按照這樣下去,應該最多七日,便能下床自由行走,之後多加注意不要崩開了傷口就行。
衛朝顏把情況如實告訴了他們,然後道:“十天後應該就可以拆線了。”
“拆線?”秦炤眼中有疑惑之色。
“對啊。”衛朝顏點頭,“你這傷口用線縫合的,等長好了自然要拆線。”
晏之眼中閃過焦急:“必須十日嗎?可我們昨日便告訴了你,我們隻能待三日!你昨日怎的不說?”
“說了你就不讓你主子治傷了?”衛朝顏瞥了晏之一眼,覺得這侍衛有時候還真有些缺心眼兒,“他那傷口若是不縫合,肯定會潰爛致死。”
晏之看了眼秦炤,見主子似乎在思考什麼,又看向衛朝顏,語氣透著焦慮:
“衛姑娘,若不拆線會怎麼樣?”
衛朝顏認真道:“這縫合的線對於身體來說畢竟是異物,而且用的也不是美容線......你別問我什麼是美容線,給你解釋不清。總之呢,若這線你不拆,將來也很有可能會導致產生感染,會引起更大的毛病。”
這下晏之的臉色就更不好了,他還想說些什麼,秦炤卻開口打斷了他。
“線要如何拆?”秦炤看著衛朝顏,態度看起來很是嚴肅。
衛朝顏愣了下,脫口而出:“你要自己拆?”
這是衛朝顏的第一反應。見秦炤那模樣,她覺得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
秦炤卻隻說:“你隻管告訴我如何拆線,別的不用操心。”
衛朝顏在心裏頭撇了撇嘴,大概明白秦炤這是不可能在此地逗留十日了。秉著醫者仁心,她還是將如何拆線告訴了秦炤,說得還頗為仔細。
但同時她也強調:“不是專業的人操作起來極有可能發生意外,你若鐵了心自己拆,到時候我不在,可不一定有人能救你。”
衛朝顏的話讓晏之臉色微白。
秦炤卻隻對衛朝顏伸出手,吐出兩個字:“把脈。”
似乎言下之意便是讓她不要再囉嗦。
衛朝顏勸過了,見他堅持自然是不會再勸的。畢竟去勸一個非要撞南牆的傻子,基本的結果就是做無用功。
在衛朝顏看來,每個人都要自己為自己的生命負責,別人隻有提點的份兒,做決定的是自己。自己要作死,她不會攔,也不想攔!
診脈後,衛朝顏也放下不少心,目前來看這男人的確恢複的還不錯。
他看著精瘦,但身子底子強悍,這驚人的恢複力也令她有些刮目相看。
等回到自己的茅草屋裏,鍋裏的粥已經煮開了,白花花的米飯在熱水裏打著滾兒。
煨在木灰裏的紅薯也烤熟了一大半。
衛朝顏盯著粥和紅薯,隔了會兒,她似乎是下了什麼決心,又拿起四個紅薯放進火盆裏烤。她用勺子攪動了幾下粥,今天她的米飯放得足,應該能煮出來滿滿一鍋,原本還想著可以吃一整天的......
罷了,人家給了銀子救她燃眉之急,她也幫人幫到底。
於是乎,等紅薯和粥一好,衛朝顏便從家裏翻來覆去找了好一會兒找到兩個大碗,裝了兩碗粥,然後又拿起四個烤熟的紅薯,包在一個小布袋子裏,掛在自己手腕兒上。
她端起兩碗粥,就往外走。
紙鳶連忙問道:“小姐,你這是幹什麼去?”
衛朝顏頭也不回道:“去給隔壁那兩個人送吃的。”
先前她就注意到,那屋子裏隻燒了柴火暖房,卻沒有屬於做飯的煙火氣。她也注意到,家裏頭的牆角下,櫃子上,也都沒有見到什麼糧食的身影。衛朝顏便猜測,隔壁那兩人恐怕這兩天都是沒有開火煮飯的。
就是不知道是不會煮,還是沒有食材下鍋。
總之,她既然救了人,也不差做這麼一次好人。
若那男人覺得因此欠自己一個人情,那就更好了。
畢竟三個月後若真的去青州找他要解藥,還得祈禱他不會食言呢!
不過,衛朝顏雖然好心給人送了吃食,卻是放下東西,多一句話都沒說就離開回了自己家,全程也未曾跟秦炤和晏之交流。
此時此刻,晏之看著放在桌上的兩碗粥和四個紅薯,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這幾日他們一直吃身上帶著的硬邦邦的幹糧,頂多就是和著熱水吃。多久沒有吃這樣熱乎乎現做的食物了!
“爺,你先吃點。”晏之立即將粥遞到秦炤手中,秦炤並未嫌棄這粥清湯寡水,接過低頭喝了一口。
晏之手上趕緊拿了個紅薯,替秦炤剝皮。
正剝著,就聽到秦炤說道:“今晚收拾東西,天亮之前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