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月茗突然睜開眼,便看到頭頂的床幔,轉過頭,是熟悉的擺設。
這是......?
帶著些許疑慮,寧月茗用顫抖的手掀開了被子,在看到手上的白玉鐲子的一瞬間,臉色突然一變!
這鐲子,是她十八歲生辰的時候,林啟嶽送的賀禮,據說,是他自己親手做的。
後來,在一次針對林啟嶽的刺殺中,自己為了保護他,用手擋了一劍,這鐲子便碎了。
想起當時自己收到鐲子的心情,以及後來發生的事情,寧月茗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林啟嶽!寧雪琴!
我一定要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就在此時,門突然開了。
“月兒,你怎麼起來了?”寧雪琴端著參湯走了進來,看見她的樣子,立刻上前關切道。
幾乎用盡了自己全部的力氣,寧月茗才控住自己沒有對寧雪琴動手!
在不清楚自己處境的時候貿然行動,太過愚蠢,她不傻。
此時的她腦子有些混亂,她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經被萬蟲啃食,已經死了,為何還會活過來?!
“你說說你,這麼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隨聖駕出去圍獵一趟,怎麼就病成這樣了?”見她臉色蒼白,寧雪琴皺著眉頭將參湯放到一邊,繼續說道:“我身子弱,你可別像我一樣啊!”
聽到她的話,寧月茗的眉頭狠狠皺起!
圍獵!
對了!
當年她就是在圍獵之時和林啟嶽互訴衷腸的!
婚事也是在圍獵之後,皇上下旨定下的!
“今日是幾月初幾?”壓下所有的疑問,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寧月茗問道。
“十月廿七,你睡了兩天了。”
“現在是建興幾年?”
“建興二十六年。”寧雪琴一邊回答,一邊笑著坐到床邊,用手去碰寧月茗的額頭:“你睡迷糊了?”
不動聲色地躲開了她的手,寧月茗繼續問道:“爹呢?”
“姑父進宮了。”說到這裏,寧雪琴的臉上露出的些許曖昧的笑容:“你和四皇子......怎麼樣了?”
四皇子,就是林啟嶽。
想到這個人,寧月茗隻覺得心中一團火在燒,她恨不得現在就將他千刀萬剮!
“不怎麼樣!”
扔下這句話,寧月茗往後一躺,用被子蒙住頭,語氣生硬地說道:“我累了。”
平日裏,說到林啟嶽,寧月茗都是笑眯眯的,今兒是怎麼了?
寧雪琴皺著眉頭,語氣卻依然溫和:“你和四皇子吵架了?我讓他來給你道歉,你別氣壞了身子。”
被子下麵,寧月茗勾起冷笑,原來早在此時,這兩人就已經勾搭上了。難怪每次兩人爭吵,都是寧雪琴在中間調和,當初她隻道寧雪琴體貼細心,現在卻看得清楚明白。
再說了,道歉?
讓她受萬蟲蝕骨之痛,屠她寧家上下三百多口,一句道歉便可一筆勾銷麼?
從剛剛的對話之中,寧月茗已經明白,自己這是重生了!
她自小被養在師父身側,同養在深閨的貴女們不一樣,她自然是在話本裏見過這種事情的。
原先她沒有當真,先下卻不得不當真!
“我不想看見他。”冷冷地拋出一句話,寧月茗便不再言語。
看著她發脾氣的樣子,寧雪琴的眼中怒氣翻湧!
若是可能,她恨不得現下扯開被子,衝著寧月茗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來幾巴掌!
但是最後,卻還是忍住了。
她不是寧月茗,不是這長寧侯府名正言順的玥昭郡主,她不過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而已,她沒有任性的資本!
“那你好好休息。”留下這句話,寧雪琴便離開了。
等到關門的聲音響起,寧月茗一把扯開被子,翻身下床。
既然老天爺讓她重活一世,她便定要實現前世死時的諾言!
定要讓林啟嶽和寧雪琴血債血還!不得好死!
以最快的速度寫好信,寧月茗取下胸前的骨笛,對著天空吹了三下。
不一會兒,一隻雪白的信鷹落在了窗欞上。
將信放入信鷹腿上的機括,寧月茗隨手扔了塊肉脯給它,低聲說道:“豆包,你回一趟雪淩宮,把信交給師傅。”
像是聽懂了她的話,信鷹蹭了蹭她的手指,雙翅一振,便直衝雲霄!
京城西市最大的酒肆二樓,林啟瑜若有所感,抬頭便看見一隻純白色的信鷹自天上飛過,很快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裏。
“主子。”順著他的目光,暗衛自然也發現了那隻信鷹:“那好像是玥昭郡主的信鷹?”
長寧侯府的玥昭郡主,自幼體弱,被西域雪淩宮宮主收為關門弟子。
而雪淩宮,是以醫毒獨步天下的西域第一大派。
隻不過,他們長居雪山之巔,不怎麼喜歡理會俗世,寧月茗是他們立派兩百年來,收的唯一一個和朝廷有關係的人。
寧月茗的天賦也沒辜負了這份例外,小小年紀便習得一手好醫術,一手打神鞭更是出神入化,就連近衛軍們,也大多不是對手。
“要劫下來麼?”見主子不說話,暗衛又開口問道。
林啟瑜一手支著下巴,一手隨著大堂裏歌姬的歌聲打著拍子,笑道:“劫下來做什麼?她的信鷹天下皆知,一動手就瞞不住,到時候她鬧上門來......”
想起玥昭郡主那手鞭子,暗衛幾不可見地抖了抖身子。
見狀,林啟瑜笑的更開心了:“放心好了,她的心思都在我那四弟身上呢,我們不去惹她,她便不會來找事。”
對於這一點,林啟瑜還是十分有把握的。
畢竟,在他看來,寧月茗縱然有些驕縱,卻總是不蠢的。
唯一的問題,大概就是挑男人的眼光不太好,他的四弟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同她示好,大概率也是因為她長寧侯府在軍中的勢力罷了。
作為元後獨子,這些小心思他從來不屑,自然也不放在眼裏。
相比起利用旁人的感情去達成自己的目的,他更喜歡靠自己的能力去達成野心。
更何況,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抬手將桌上的字條收回手中,林啟瑜站起身來,吩咐道:“回府。”
說話之間,一抬手,已經成為齏粉的字條從他手中揚出,一陣風吹過,很快便沒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