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老天爺呀！老婆子我就剩這麼一身老骨頭了，難不成我還會扯謊不成？”江老太婆這次怎麼說也得給自己扳回一成來：“那死丫頭推了老婆子我就是推了我，老婆子我管不了她，就連裏正也不管她，還有誰能管得住她喲！”

祠堂內，眾人看著江老太婆撒潑打滾，都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反觀站在祠堂正中的江茹，一直不卑不亢，反倒更令人信服。

而祠堂門口，衝出祠堂的趙裏正，正好碰見了趕來的江大成和張玉蘭。

江大成還穿著下地的衣裳，肩上扛著鋤頭。張玉蘭畏畏縮縮的跟在他身後，一臉焦急。

“裏正，俺娘又出什麼事兒了？”

江大成見到趙裏正，不明白祠堂裏在鬧什麼，隻知道約莫又是他娘出事了。

被趙梨花攙扶著的趙裏正停了下來，歎了一口氣：“大成啊，依我說，你既然跟你娘分家了，就別再讓她給你們當家了吧？你娘總是針對你家丫頭，你可得好好思量一下，畢竟是親婆孫，哪兒來什麼過不去的深仇大恨呀？”

不隻是趙裏正，整個村裏的人都知道他們江家的事，江老太婆偏心小兒子江二寶，早早的在江大成成親就跟他分了家，生怕江大成家占了她多大便宜。

偏生江大成是個孝順的，每次江老太婆說啥他都聽，也正因為如此，江大成家才一直吵吵鬧鬧磕磕碰碰的。尤其是最近，江家丫頭脾氣越來越火爆，硬是要跟江老太婆杠上，所以，哪裏少得了事兒喲......

江大成聞言，有些尷尬，又有些生氣。他們早就分家了，他娘又哪裏當了他們的家了？

張玉蘭在後邊沒有說話，這種時候她一般都是不說話的，給足了江大成的麵子。

也沒打算聽江大成的回答，趙裏正搖了搖頭就轉身離開了。

江大成毫不猶疑抬腳就進了祠堂，一進去就聽見了他娘的哀嚎。

祠堂裏的村民們見裏正都不管這事，也就陸陸續續的離開了。眼瞧著這個點兒快到做晌午飯的時辰了，她們也得回家收拾吃飯。

江大成走進祠堂，就看見站在祠堂正中的江茹，和還在地上撒潑打滾的江老太婆，他急急的喊了一聲：“娘，你這是作甚麼呢？”

江老太婆見江大成來了，嚎得更是起勁：“我兒大成喲，你怎麼命這麼苦呀，娶個喪門星，還得養這種孽障喲！”

江茹被她一口一個“喪門星”和“孽障”給聽的心煩，忍不住的回了一句：“就算是喪門星又關你什麼事？又不是你娶的我娘。”

“還有，奶，那你罵我孽障，你又是什麼呢？”江茹越說越帶勁：“你可知什麼才生得出孽障來？那是畜生才生得出來，那畜生的娘又是什麼呢？”

正好經過江茹身邊的江大成聞言，差點兒又是一巴掌就要呼到她臉上了，他氣的一下子把鋤頭給扔在地上：“你在說些什麼瘋話？”

江茹見張玉蘭也來了，索性就偏過頭去，不再說話了。

江大成也顧不上再收拾她，隻兩三步並作一步連忙上前去將江老太婆給扶了起來，言語間滿是關切：“娘，你躺在地上做啥？究竟是出了啥事，你要這麼罵我丫頭？”

張玉蘭聽見江大成把江茹說成“我丫頭”，心想剛剛裏正說的話興許他聽進去了，沒有全聽江老太婆一個人的說辭。

“你丫頭？”江老太婆也發現了江大成的口吻，聲音一下子尖了起來，想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你記得她是你丫頭，你可記得我是你娘？”

“大成，你可是忘了，娘教過你的‘百善孝為先’了？”

百善孝為先。江大成這輩子就毀在這句話上了，他要是不那麼唯江老太婆的話是從的話，他自個兒家的小日子別提過得多和美了，哪兒還會有今兒個這樣的事發生呀？

可惜，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江茹搖了搖頭。就知道江老太婆總是一拿這句話來壓江大成，江大成就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果然，江大成羞愧的低下了頭，最後小聲的說：“娘，俺們回家再說。”

“家？”江老太婆不依不饒：“那可是你家，你娘我這就回我自己的家去！”

害她費這麼大勁鬧這麼一出，沒成想裏正不管，這會子連一直聽她話的江大成都不管了，她氣沒處發，索性回家算了。

說完，江老太婆甩開江大成的手就往祠堂外走，那腳下生風的模樣，哪裏還像剛才嚎著渾身都疼的樣子。

江茹暗自翻了個白眼。沒想到這次這個渣爹居然轉性了，不僅沒有全聽他娘的，也沒收拾她......

“你跟我回來！”

江茹這邊的念頭還沒轉完，那邊江大成見江老太婆生氣走了，轉過臉來就瞪著江茹：“看我回家怎麼收拾你！”

江茹癟癟嘴，最後還是懶懶的跟在了江大成的身後，一起回家去了。

而在祠堂不遠處的一個角落裏，穆天堯把這一切都收入了眼底。現在，他對這個小丫頭有些感興趣了，當然，他更感興趣的是她手裏她說的那個什麼皂。

這次他在這附近的村落裏有任務，途徑這個村子，碰見了這麼有趣的丫頭，還發現了一個從來沒有過的新玩意兒。

他想著，一定要想辦法把那個什麼皂給帶回去讓秦嵐也瞧瞧，說不準還真能在都城裏掀起一股熱潮。

穆天堯記得江茹說的，這個皂用來洗衣服，不僅洗得更幹淨，還能留下香味，豈不是比佩戴香囊什麼的更管用了？不說別的，要是把這個皂購置一些去浣衣局，宮裏的那些個娘娘一定喜歡。

畢竟這裏窮鄉僻壤，那些個農婦們也不是多有錢的人，連一錢一塊兒都不想買。可都城裏的那些個官夫人和宮裏的那些娘娘可不一樣，她們成天想的就是怎麼讓自己更漂亮，更出眾。

思前想後，穆天堯越來越覺得他得想辦法去小丫頭那裏把那些什麼皂給買過來，反正她還賣的便宜。等他把這些皂帶回都城，再讓秦嵐想想辦法，這未嘗不是個賺錢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