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接下來的兩天，李綱再也沒出現，蘇荷不由得笑自己傻。

　　人家那樣的公子哥兒，怎麼能沒事兒在市井裏亂竄。

　　大戶人家的公子，詩書棋畫，考取功名有的是事情要忙。

　　自己不過一個郎中而已，怎麼竟然動了這樣的這樣的癡念。

　　好在蘇荷有的是事情要忙，也沒有太多的功夫去感傷。

　　她讓樂果出去剝了一棵桑樹的樹皮回來，然後把樂果圈在藥堂的後院裏。

　　先叫他扒去桑樹外皮，在內層上選擇比較粗的筋紋，撕下來。

　　然後再取外皮，把細線從頭到尾抹七次，讓細線滑潤如絲，收起放好。

　　又拿了幾縷放到出診用的藥箱裏頭。

　　這桑皮線，是蘇荷準備的手術縫合線，在古代沒有西醫這一說。

　　特別是站場上的士兵，受了刀傷，那醫生都是用桑皮線縫合的。

　　這個蘇荷在實習的時候就曾聽導師說過。

　　桑樹皮處理好後，到用的時候，在沸水的蒸汽上熏蒸一下，細線就綿軟如新。

　　桑皮線可以被身體吸收，所以縫合後不需拆線。

　　取用方便，而且不易折斷。

　　蘇荷準備這些東西，也是預備萬一有急用的時候，怕來不及。

　　這個時候的人，全都注重中醫，比如賽華佗。

　　自己要想在醫術上勝他一籌，那就得走西醫這條路線。

　　畢竟人家的師父那可是太醫，太醫的本事可是不容小覷的。

　　這日，蘇荷正坐在回春堂裏給人診病。

　　忽聽街上一陣雜亂的馬蹄聲，行人慌張的紛紛躲避。

　　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屋裏的人全都伸著頭向門外看。

　　那馬蹄聲卻在回春堂門口猛地停住。

　　由於刹得急，有兩匹馬甚至抬起前腿“噅噅”叫著豎了起來。

　　緊接著一輛帶蓬的馬車也停在了回春堂的門口。

　　一向淡定的秦掌櫃，急急的從櫃台後繞出來。

　　“這是哪裏來的貴人，莫不是來咱回春堂診病來了？”秦掌櫃一邊說，一邊往出接。

　　以往有這樣的情況，那都是出現在民濟堂的，自己這邊隻有羨慕的份。

　　今天突然在自己的門口出現這麼大的聲勢，繞是見過幾次的秦掌櫃，也有些心跳加速。

　　還沒等他走到門口，就見四個官差樣的人物，跨進了門檻。

　　為首的朝秦掌櫃抱了抱拳道：“不知哪位是蘇可蘇郎中？”

　　蘇荷剛剛給一位患者號完脈，趕緊站起來回道“在下就是，幾位可是診病？”

　　“小可幾位是祥符縣令派來的，縣令夫人病情緊急，特請蘇郎中過去瞧瞧。”領頭官差很客氣的給蘇荷做了個揖道。

　　一聽是縣令夫人有病，蘇荷深感責任重大，擰眉問了一句：“不知縣令夫人是什麼症狀？”

　　“蘇郎中，情況緊急，伺候夫人的婆子在車上，還是讓她在路上跟您細說吧。”官差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看樣子這一路很是疲乏。

　　“那好，我收拾下東西，馬上就去！”蘇荷拿了自己的藥箱，回頭又叫上樂果“樂果，你跟我一起！”

　　樂果看了看秦掌櫃，見秦掌櫃點頭，這才接過藥箱，和蘇荷一起上了馬車。

　　兩個人在馬車上剛剛坐穩，那車夫便一鞭子抽下去。

　　車輪便“咕嚕咕嚕”在清風鎮的大街上碾出兩道土轍。

　　秦掌櫃站在門前，看著飛速遠去的馬車和官差，一顆心七上八下不得安穩。

　　蘇郎中剛剛在這裏有了點名聲，回春堂的生意也有了起色，這一去不知是福是禍。

　　轉身要進屋，一眼瞥見雷藤拿了一個藥袋，在民濟堂門口站著。

　　見秦柏仁看他，他沒好氣的抖了兩下手上的藥袋，然後“呸！”了一聲。

　　隔著條街，秦柏仁都感覺雷藤的口水，好像吐到了自己的臉上。

　　也難怪他這麼生氣，以前這樣的好事，做夢也輪不到回春堂的頭上。

　　用馬車接送的事情，那可是賽華佗的專屬。

　　秦柏仁搖了搖頭，腳步沉重的走進了回春堂。

　　如果能拒絕，他回春堂寧可不要這份殊榮。

　　如今的朝廷揚文抑武，這陶縣令便是原來的一個武將貶下來的。

　　據說那脾氣暴躁，動輒殺人。

　　蘇郎中這一去，能醫好縣令夫人還就罷了，要是醫不好，怕是凶多吉少啊！

　　秦掌櫃走進佛堂，虔誠的上了柱香，祈求蘇荷和樂果此去一切順利，平安歸來。

　　蘇荷坐在那馬車上，晃得東倒西歪。

　　而她也從婆子斷斷續續的講述中，知道縣令夫人得的是難產之症。

　　“縣衙的郎中說了，夫人懷的是雙生子，可是到了臨產之日，那胎兒卻遲遲生不下來。

　　郎中給開了藥，穩婆也殺了兩三個，仍舊沒有辦法。

　　後來聽府裏的一個婆子說，清風鎮的回春堂有個蘇郎中，專治婦人難產，據說王家二公子的娘子，將死之人都被蘇郎中救活，還母子平安。

　　我們夫人還真是個有福氣的，能遇到醫術高明的蘇郎中......”婆子嘮叨個沒完。

　　蘇荷卻隻注意到那句“殺了三個穩婆。”

　　這縣令這麼不可理喻嗎？他老婆生不下孩子，就要殺穩婆？

　　縣令夫人倒是有福氣了，自己可夠倒黴的。

　　蘇荷看了眼樂果，見他一臉愁容，小眼神無辜的看著自己。

　　“沒事兒，你放心，出了事我擔著！”蘇荷安慰他一句，自己心裏也沒底。

　　馬車速度極快，在路上顛簸了將近一個時辰，這才在縣衙門口停下了。

　　蘇荷和樂果隨著婆子進了縣衙，便有人小跑著去裏麵通報去了。

　　蘇荷因為是男裝打扮，也不敢東張西望太過放肆。

　　低著頭朝裏走，蘇荷發現樂果的腿正簌簌發抖。

　　抖得那外麵的褲子都跟著哆嗦，平日裏說個不停的那張嘴，此刻嘴唇都嚇白了。

　　蘇荷差點憋不住笑。

　　走到內院門口的時候，一個威嚴的聲音喝道：“站住！”

　　那聲音太過嚴厲，讓人感到一種由內到外的威懾。

　　樂果嚇得差點坐到地上，蘇荷趕緊扶了他，接過他手上的藥箱。

　　“老爺，這就是清風鎮的蘇郎中！”婆子行了一禮，把蘇荷介紹給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