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江正濤隻一味的喝茶，不著急說話的悠然模樣。

　　柳夫人也不是什麼粗鄙沒有文化的女子，出身書香世家的她，慢慢的也發現了什麼異樣。

　　“你們父女倆也別打啞謎了，快說說吧。”

　　柳夫人不著急，也執起茶盞來，吹了吹被子裏的浮沫，這才品了一口茶。

　　“父親母親應該都知道女兒說的是什麼意思，隻是不知父親母親對於女兒的話何解？”

　　江素素倒是不著急喝茶，她的話，說是說出來了，但是到底是什麼想法，以後江家的路要如何走下去，最重要的還是要看江正濤這個長子的意思。

　　如果江正濤隻是覺得要一味的愚忠愚孝，或者是不辨真善的就幫助別人，那麼到頭來，不管江素素再做出多少的努力，恐怕都是無力回天的。

　　能夠成為這一世江素素“複仇之路”上的助力還是絆腳石，就要看柳夫人和江正濤這邊的想法了。

　　還是柳夫人喝過了茶先發了話。

　　她噙著笑看了江正濤一眼，見江正濤也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這才開口。

　　“娘覺得呢，素素此言十分有理。”

　　江素素知道柳夫人一直都是支持自己的，不管是上一世自己不管不顧的要嫁到八王爺秦燁明的府裏，還是嫁過去之後一心要扶持秦燁明奪嫡，柳夫人對自己這個糊塗拎不清的女兒，實在是百般的縱容。

　　江正濤聽到夫人對女兒說的，短短的一句話，慈母之心昭然。

　　讓自己女兒還有夫人傷心的事情，江正濤做不出來，當然了，江素素今天的一句話，倒是讓江正濤有些明白，自己的這個小女兒，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懵懵懂懂的小孩子了。

　　現在的江素素，已經是一個會為了父親母親操心的大孩子了。

　　“我們家丫頭長大了啊。”

　　江正濤沒有說別的，慈愛的看著江素素，嘴上感歎道。

　　江素素知道父親母親都不是什麼昏庸之人，她一直都知道的，一時間暖流湧入心中，隻是不知道說什麼，鼻子上覺得酸酸的。

　　為了怕她們看出自己的失態，江素素急忙拿起茶盞來，裝作要喝茶的樣子，殊不知茶盞裏的茶還是燙的，又險些燙到自己。

　　這倒是把柳夫人和江正濤逗樂了。

　　“瞧瞧你，你爹才誇了你長大了，這就還是毛手毛腳的。”

　　柳夫人頗有些心疼的給江素素擦了擦嘴巴，江素素也有些尷尬的傻笑起來。

　　今夜的月亮似乎是比往常要更加亮堂一些，清亮的星輝灑在假山岩石上，也輕輕的灑在涼亭裏喝茶消食的和睦一家。

　　漸漸消逝在時間和季節中的蟬鳴，多了些夜涼星稀的詩意，又少了些嘈雜煩悶的熱氣，倒是個好時節。

　　回到自家的院子中，柳夫人和江正濤先送江素素回自己房間去，又細細的叮囑了伺候的丫鬟們，這才一同會自己的房裏去。

　　等到柳夫人和江正濤都走了，江素素這才收起來剛才有點笑僵了的臉。

　　其實自己現在作為一個大人，還要每天辦成一個孩童，也有的時候還是有些不太方便。

　　比如跟自己的父母親呆在一起的時候。

　　以柳夫人對自己的了解，不可能看不出江素素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要是江素素變得和以前太過不同了，可能就難免要逃不過柳夫人對自己的擔心，或者是追問。

　　對於江素素目前自己也解釋不清楚的這種狀況，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讓親近的人發現有什麼異常。

　　所以江素素這才盡力裝出一副無知孩童的樣子，隻要在適當的時候，說些適當的話，就已經盡夠了。

　　忙了一天，江素素也著實是有些疲累了。

　　秋菊已經給江素素放好了沐浴的水，回來之前就已經派人準備好了，所以到了自己的院子裏，就可以洗漱。

　　江素素應了一聲表示知道了，這才慢慢的走到洗浴室中。

　　“你們出去吧，我洗好了再叫你們，不必伺候了。”

　　丫鬟們應聲而出，沒有絲毫的停留。

　　把自己慢慢的泡進溫暖的水流中，江素素這才有些疲乏被緩解的感覺，有些舒服的謂歎了一口氣。

　　江素素的這三個丫鬟之中，秋菊心細，桂圓天真，而半夏最是知人識意，所以江素素在想什麼半夏是最會揣摩的。

　　想到前世自己這三個丫鬟，也因為跟了自己而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江素素又是狠狠的自責了一番。

　　要不是自己無能，處處被奸人算計，也不至於落得，跟自己有關聯的人，都沒有好下場的地步。

　　到底是自己太過於心慈手軟，還是敵人太過於陰險狡詐呢？

　　江素素的頭越想越漲，索性把自己溜進浴桶悶在水裏。

　　好好的洗過一個安靜的澡之後，江素素覺得身上腦子裏都舒服的多了，將將躺在床上休息，已經是入夜時分。

　　過幾天就是七夕的乞巧燈會了，往年裏的七夕燈會都會十分的熱鬧，已經快要趕上元宵燈會的盛況了。

　　隻是七夕在夏季，又是穿衣清涼，街道上人來人往的季節，所以可能筆直元宵節時候街道上的肅殺與寒涼，少男少女們自是更喜愛七夕的燈會了。

　　就算是七夕燈會再熱鬧，江素素也不會忘記今年的燈會到底有多麼的“特別”，因為就在今年的燈會，如果時間線沒有差錯的話，江儀，這個上一世害的自己家破人亡，慘死後宮的女人，就會在那時候出現的。

　　“江儀，我等你很久了。”

　　江素素臨睡前，想到的最後一句話。

　　夜晚，還是如同一年中的每一個夜晚一樣，靜謐，安寧。

　　尚醫監府中。

　　“賢侄，你我再同飲一杯！”

　　楚君臨的父親，太醫院中的正二品尚醫監，此時正如同秦燁雲的至交好友一樣，跟秦燁雲勾肩搭背的要喝酒。

　　楚君臨滿頭黑線的急忙去拉住自己的老爹。

　　“爹，爹，爹，您喝醉了，我讓下人扶您回去休息吧。”

　　為了防止自己的爹喝醉了就給自己自降輩分，楚君臨在楚太醫說出更糟糕的話之前，想要阻止事情的發生。

　　倒是當事人，在楚君臨家裏蹭吃蹭喝的，還把楚君臨老爹陪酒陪成這個樣子的“罪魁禍首”秦燁雲，此時卻像是沒事人一樣，還噙著笑站在一旁。

　　“我不走！我不去！我還要和我的賢侄痛飲三百杯！”

　　楚老太醫拒絕三連，把自己兒子的手都扒拉開去，吵吵嚷嚷的不肯離開。

　　眼看著局麵漸漸走向不可控的地步，秦燁雲這才笑眯眯的走上前來，一把摟住了楚老太醫掙紮的手。

　　“世伯，今天您先回房去休息吧，我改日再陪您痛飲如何？”

　　說來也是奇怪，剛才還在“瘋狂”掙紮的楚老太醫，聽到秦燁雲的話，就馬上像是得到了什麼安撫一樣，立時便安靜下來。

　　“真的？你可不要騙我。”

　　楚君臨現在簡直就要懷疑自己的爹，是不是並沒有喝醉，完全是在趁著還有意識的時候，瘋狂的“打臉”自己的親兒子。

　　難道不是他才是親生兒子嗎？怎麼好像爹更喜歡秦燁雲一樣啊現在這種情況？

　　“當然不會騙您了，今日已經晚了，再打擾世伯實在是心有愧疚，您要趕快去休息，我才好安心啊。”

　　秦燁雲哄起長輩來倒是一套一套的，全然不見白日裏和楚君臨鬥嘴時候的樣子，楚君臨簡直都準備去撕拉他的臉，看看是不是戴了什麼麵具了。

　　好說歹說的，終於是把自己的老爹給哄回房裏休息了。

　　叮囑下人給楚老太醫準備醒酒的湯藥，楚君臨這才氣喘籲籲的坐回席間喝兩口茶休息休息。

　　秦燁雲倒是沒有什麼表示，楚老太醫為人謙和，性格豪爽，平日裏在太醫院給宮裏的貴人們把脈調理的，性格難免就要沉靜一些。

　　恐怕也隻有這樣的時候，喝了些酒，才能夠把心裏的壓力舒緩一些，發泄一些吧。

　　“看什麼，你不喝酒，還不許我陪你爹喝酒了？”

　　秦燁雲毫不在意楚君臨諷刺的小眼神，自顧自的也坐下來喝茶。

　　還沒等楚君臨反駁的話說出口，夜裏的府門外，就傳出一陣輕微的響動。

　　楚君臨和秦燁雲同時住了嘴，雖是喝了些酒，但是這些酒對於秦燁雲來說還不算是什麼。

　　再加上習武之人天生的敏感與警惕，“誰？”

　　“啟稟世子爺，屬下察探到了準確的消息。”

　　原來門外的不是別人，正是秦燁雲身邊常年跟著的暗衛。

　　“講。”

　　秦燁雲平時要查的事情多了去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手下說的“查到了”，到底是查到什麼了。

　　“是江家的五小姐，兵部尚書嫡女，江素素。”

　　秦燁雲平日聽消息，常常不避諱楚君臨，不過楚君臨也不知道秦燁雲有時候神神叨叨的做些什麼，很多時候聽見了也當沒聽見。

　　不過今天倒是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名字。

　　方才說的兵部尚書之女江素素，不就是前些日子在一年一度的京學大會上，贏了個才女名聲的江素素嗎？

　　想到這裏，楚君臨有些好奇的開口，“你查江素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