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破的院子裏,蘇絔禾衣衫襤褸,披頭散發的坐在台階上,懷裏抱著一個枕頭,身體隨之左搖右晃著,她目光呆滯,嘴裏咿咿呀呀的叫道:“孩子……我的孩子……”
“我的好姐姐,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蘇蔓菁一身繁花錦服由秋荷扶著緩緩而來,原本俏麗的臉上盡是得意之色。那雙清亮的眼睛在看到蘇絔禾狼狽不堪卻依舊豔麗的容顏之後漏出凶狠之色。
蘇絔禾聽到蘇蔓菁的聲音後緩緩的抬頭,渾濁的雙眼恢複了一絲清明,漏出了恨意:
“是你,是你這個賤人,設計害的我,是你下的藥,是你把那個男人弄到我房裏來的來的,使璃兒背上了野種的名聲。可憐我的璃兒,不過三歲,你怎麼就不肯放過他一命,他可是你的外甥,親外甥啊,你怎麼就下得去手。”
蘇絔禾流出了悔恨的眼淚,如果不是她心軟,念及親情,免得蘇蔓菁在太子死後孤苦無依,讓她嫁入侯府為妾,她的璃兒也就不會死,她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
‘啪’的一聲,蘇蔓菁狠狠的甩了絔禾一個耳光,“給我按住她。”
蘇蔓菁語音一落,就有兩個婆子上前死死的按住絔禾,蘇蔓菁掐住絔禾的下巴,塗著蘭蔻的尖尖的指甲陷入了絔禾的皮膚裏。
“你罵誰是賤人,你以為你這蕩婦還是蘇家嫡出大小姐,還是忠勇侯夫人嗎?明明我和侯爺相愛在先,卻被你捷足先登,害我如今隻能為妾,憑什麼?就憑你這張狐媚子的臉嗎?
至於為什麼要殺你的璃兒,當然是為了給我與侯爺的孩子報仇,要不是你,我當初又怎會因為喝下落子湯而傷裏身子,至今尚未痊愈。”
絔禾身子一震,在她之前,蘇蔓菁居然與餘弘揚有過孩子,也就是說蘇蔓菁在進入太子府之前就已經被破了身子,還暗結了珠胎,那麼她又是怎樣瞞過太子成為太子側妃的?
“不可能,你在說謊,二表哥愛的人是我。”對,她一定是在說謊,畢竟宮裏的驗身嬤嬤們可不是吃素的,怎麼可能讓一個失了身子的女人做太子側妃,除非她們不要命了,畢竟那可是欺君之罪啊。絔禾竭力的找理由說服自己,她不願意相信與自己相守了多年的男人是這樣的嘴臉。
在蘇絔禾竭力找理由說服自己的時候,蘇蔓菁拿出匕首在絔禾的臉上狠狠的拍打著,似乎要將心中那恨意一一發泄出來。“等我毀了你這張狐媚子臉以後,看你還拿什麼勾引侯爺。”
“不可以,你不能這麼對我,舅舅和二表哥他們是不會允許的。”匕首上的冰涼拉回的絔禾的思緒。
“哦,忘了告訴你了,你舅舅因為一直不願意服從二皇子,已經被秘密處死了,還有你娘,你真的以為隻是難產那麼簡單嗎?至於侯爺嘛——”蘇蔓菁勾起唇角,神秘的一笑,朝著門外叫道:“侯爺,你打算還要看到什麼時候?”
蘇蔓菁語音剛落,餘弘揚便從門外走進來,在蘇蔓菁的身後停了下來,雙手環在她的腰上,低頭在蘇蔓菁的耳邊吹著熱氣。
“侯爺,不要這樣,姐姐還在看著呐。”蘇蔓菁軟軟的說道,與之前完全不像一個人。
看著二人熟稔的動作,明顯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此時事實就擺在她的眼前,容不得她不信。接二連三的打擊,壓得絔禾快要喘不過氣來,隻覺得心都要碎了,忍著錐心的疼痛,嘶聲力竭的問道:“既然愛的是蘇蔓菁,那為什麼又要娶我?”
“你以為,你配的上我嗎,怎配與我冰清玉潔的菁兒相提並論。”餘弘揚把玩著蘇蔓菁的頭發嘲諷的說道,似乎多看絔禾一眼都會臟了他的眼睛。
“娶你,不過是為了讓那老家夥把侯位傳給我罷了。”
絔禾沉痛的閉上雙眼,原來在她的丈夫心裏,自己盡是這般的不堪,自己是不是清白的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可憐自己還一心的以為眼前這個男人愛的是自己,自己卻是盡數辜負了舅舅的苦心。是她對不起舅舅的好,若有來世,她一定要好好的報答舅舅為她做的一切。
“這個女人就交給你們了。”餘弘揚突然拍手道,隨即,門外便進來了十幾個彪行大漢。
見那十幾個大漢徑直朝著自己走去,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麵帶驚恐的問道。“你們,你們要做什麼。”
“我們要做什麼,當然是好好伺候夫人你了,夫人放心。”一男子一臉淫相道。
不,自己絕對不予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絔禾用力掙脫了先前按住自己的婆子,拚了命一般的朝門外跑去。
“抓住她,給我綁起來。”餘弘揚見此,對身後的下人下令道。隨後又對蘇蔓菁道,“寶貝,這下可還滿意。”
“侯爺,我們這麼做會不會——”蘇蔓菁輕聲細語的說道,似乎真的覺得這麼做有些過了,正在努力的勸說餘弘揚一般。
“哼,你不用為她求情,秋荷不是已經證明了之前在無憂閣的人是她自己本人嗎?”一想到洞房花燭那天的落紅是假的,而他自己還和一個不幹不淨的女人同床共枕那麼些年,餘弘揚就覺得想吞了蒼蠅一樣難受。
“可是——”蘇蔓菁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可那雙看向絔禾的眼睛卻盡是凶狠之色。
“好了,你不要在勸我了,我知道你心善。”說著,抬起蘇蔓菁的下巴在氣唇上輕琢一下,蘇蔓菁怎麼願意放過這樣的機會,立即環住餘弘揚的脖子加深吻。
絔禾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手,情急之下,脫口而去,“我曾經好歹也是忠勇侯夫人,你們若真的這麼做了,怕是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那些個大漢聽了絔禾的話有些遲疑了,停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們是想先看到你們妻小的頭顱還是先自己痛快一把,自己選擇吧。”見那些個人遲遲不動,餘弘揚冰冷的說道。
餘弘揚的話無疑是把絔禾推向了萬丈深淵,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男人居然會這麼的絕情,冷血。
那些個人聞言,皆是錯愕的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後撕掉了絔禾那早已經不成形的衣裳。
“餘弘揚,你個畜生,竟敢這樣對我,我詛咒你不得好死,就是化為厲鬼也要生生世世纏著你們,叫你們永世不得安寧。”
蘇絔禾清楚的看到那些人的表情,有木然的,有憐惜的,有同情的,可他們的表情再多也改變不了自己的結局,她唯一的目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手刃仇人,她相信,隻要她還活著,還有一口氣在,那麼就一定可以的。
“侯爺,我們回去吧。”蘇蔓菁在餘弘揚懷裏瑟瑟發抖的說道,似乎真的被絔禾的話嚇到了一樣。
“好,我們這就回去。”餘弘揚壓根兒就沒有在意絔禾的話,橫打抱起蘇蔓菁離開了這本就淒涼又因為絔禾如厲鬼般的聲音而變得更加陰森的院子。
蘇蔓菁靠在餘弘揚的肩上看向絔禾,眼角漏出陰狠之色,蘇絔禾,這就是與我作對的下場。凡是敢和我搶侯爺的人都是這樣的下場,你知道嗎。
由於掙紮的太過用力,原本用來幫助絔禾的繩子已經深深的嵌絔禾的血肉裏,殷紅的血隨著殘破的布條滴答滴答的滴落在地,可絔禾似乎一點都沒有感覺到疼痛一般,看著二人漸漸遠去的背影,滿是無助的叫道:
“餘弘揚,若我蘇絔禾今日能從這裏活著走出去,今日所受,他日定叫你們百倍償還,永世不得超生。”地上的鮮血代表著蘇絔禾疾速流逝的生命。
許是因為絔禾叫的太過於淒烈,聲音傳進了蹦已經走遠的二人耳中,蘇蔓菁在餘弘揚的懷裏縮了縮道:“侯爺,我怕。”那嬌滴滴的樣子果真是我見猶憐。
餘弘揚緊了緊抱著蘇蔓菁的雙手,柔聲道:“不怕,她不會活過今晚的。”這是他對絔禾沒有過的溫柔。
“啊……” 一個沙啞的聲音在丞相府西北角的一個院子的主屋裏響起。院裏是一片大大的荷花池,因著現在早已是寒冬臘月,滿池的荷花早已枯萎,這樣的景象使得小院顯得更加的蕭條淒涼。
絔禾猛的睜開眼,入眼的是一間熟悉的屋子,柔軟的被子,華麗的帳子, 屋子裏的擺設 無一不是精美絕倫的。這是她曾在地牢中無數次夢中的場景,是她曾經生活了十多年的閨房。
隻是她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搖了搖昏昏沉沉的頭。
起身,迷迷糊糊地走向梳妝台,鏡中的人兒十二三歲的樣子。一襲淡綠色的襦裙,黛眉彎彎,眼波流轉,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張不大不小的嘴,嘴唇因為剛剛醒來的緣故,有些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