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可是還沒等他再說什麼，夜傾雲就下了逐客令“這裏有周禦醫和我看著就夠了，二叔請先回去吧，順便讓門外的人也都回去，姑母的情況，要怎麼說，還請二叔好生斟酌。”

　　“這我自然知道，既然如此，傾雲你好好照顧你姑母，至於那苦晚騰，我們一起想辦法。”

　　“那就多謝二叔費心了。”

　　夜傾雲不鹹不淡的答著，根本就沒把夜汗青的話放在心上。

　　夜汗青接連在夜傾雲麵前碰了軟釘子，敷衍的叮囑了幾句，便甩袖離開了。

　　夜汗青離開後，福勘也向夜傾雲辭行“老奴還要回去向陛下回旨，就不在此多留了，郡主請寬心，飛鸞將軍吉人天相，必定會逢凶化吉的。”

　　福勘是皇帝身邊的頭號紅人，有些時候，他說的話，甚至比朝中權臣和後宮寵妃還要管用些，夜傾雲也不想得罪了他去，隻得強打精神與之客套。

　　“借公公吉言，請公公替我和姑母謝過陛下的關懷，府上事忙，就不挽留公公了，玄羽，替我送送福公公。”

　　短短半天時間，飛鸞將軍遇刺受傷的事情成為燕京城內頭號新聞，一時間，連安平侯世子被燕寧郡主退婚的消息都被壓了下去。

　　寧都王府內。

　　風臨淵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正在看折子，他對麵坐了一個穿著窄袖勁裝的少年，聽到疾風的話，二人齊齊愣了一下。

　　對麵的少年狐疑道：“王爺，那個夜傾雲不是已經從你這裏拿了苦晚騰去的嗎，怎麼這事還會傳成這樣？”

　　“看來，她還是將本王的話聽進去了。”

　　風臨淵執筆的手頓了頓，繼續落下去“繼續盯著，這幾日的鎮南侯府，想必熱鬧的很，別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疾風應聲，心下卻覺得奇怪，自家王爺，什麼時候對鎮南侯府有這麼大的興趣了？

　　夜傾雲自是不知道自己一天到晚所有的的行動都幾乎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送走了外人，又打發了周禦醫，連忙道：“快，去把我們從安和堂帶來的藥煎了，取代周禦醫的藥，藥渣都處理好了。”

　　“明白。”

　　玄羽不知道夜傾雲為何要弄的這麼麻煩，但是她知道，夜傾雲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飛鸞將軍好，所以，他什麼都沒問。

　　夜傾雲再次在心裏感慨夜飛鸞將玄梔和玄羽調教的太好了，令行禁止，是她喜歡的下屬該有的樣子。

　　玄梔特地傳訊去，可是夜傾城回來的時候，卻已經是第二日傍晚了。

　　這一天一夜，來飛鸞居打探消息的人不計其數，全都被夜傾雲和夜飛鸞安排的親兵擋了回去。

　　看到夜傾城的時候，夜傾雲自己都沒意識到的鬆了口氣。

　　夜傾城一身風塵仆仆，看著就像是一路著急趕來的，才進門就急聲問道：“雲兒，對不起，大哥來晚了，姑母怎麼樣了？”

　　“姑母還好，大哥你回來了？”

　　在夜飛鸞身邊守了一天一夜，夜傾雲眼底泛著烏青，臉上也沒什麼精神，看著竟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一般。

　　夜傾城看的心疼不已，卻也隻是點了點頭，柔聲道：“雲兒辛苦了，嚇壞了吧？”

　　“大哥先坐，容我慢慢與你說。”

　　原主的記憶裏，夜傾城對夜傾雲如兄如父，對夜飛鸞這個姑母也是尊敬有加。

　　而且，夜傾城雖說是鎮南侯夫婦的養子，但似乎與夜飛鸞更為親近些，所以，夜傾雲沒打算對夜傾城隱瞞事實。

　　待夜傾雲說完自己所做的一切，以及自己的打算。

　　夜傾城整個人都震驚的不能自已。

　　“雲兒，你說你去了寧都王府？”

　　“沒錯。”

　　夜傾雲並不覺得自己所做的事情有多麼的驚世駭俗，很是理所當然的道：“安和堂的大夫說，整個大燕，隻有寧都王手裏有苦晚騰，大哥，如果是你，也會這麼做的，對吧？”

　　夜傾城一時間有些無法回答她，為了救夜飛鸞，他自然也是敢冒一些險的。

　　可他想不通的是，那人是傳聞中愛潔成癖，性情冷漠的寧都王，他怎麼會把苦晚騰這麼重要的東西給了夜傾雲？

　　“無論如何，姑母沒事，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夜傾城扯扯嘴角，揚起一個溫柔的笑容“這兩天，辛苦雲兒了。”

　　“不辛苦，比起姑母這些年為我做的，區區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夜傾雲端起一旁的藥碗，一點點給夜飛鸞灌下去“安和堂的大夫說了，喝下這服藥，姑母就能醒了，可是大哥，這場戲，還得演下去，我不想姑母再不明不白的遭遇這種事情。”

　　夜傾城滿是包容的語氣道：“你如今既然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想怎麼做，直接說，大哥配合你。”

　　正說著，就聽外麵又吵了起來，玄梔一臉不耐的走進來“公子，郡主，老夫人和二夫人、三夫人來了，說是要探望將軍。”

　　“姑母受著傷，需要靜養，人都還沒醒來，她們探望什麼？”

　　夜傾城蹙眉道：“讓她們離開，就說等姑母醒了，自會叫她們來。”

　　玄梔正欲離開，卻被夜傾雲叫住“玄梔，讓她們進來吧。”

　　夜傾雲拿著藥碗微微側頭“大哥，她們無非就是想確定姑母目前的情況，讓她們看清楚了，也不失為一件好事，你難道就不想知道，如果姑母真的一病不起，這些人會是一副什麼樣的嘴臉？”

　　“也罷，讓她們進來吧。”

　　夜傾城歎氣，二房和三房打的什麼主意，他豈會不知道，隻是夜傾雲這樣，卻是要將雙方的立場擺在明麵上了。

　　玄梔出去沒多久，二房和三房的人就呼啦啦走了進來，人還沒進屋子，三夫人哭哭啼啼的聲音就先傳了進來。

　　“小姑啊，我早就說過，你一個女兒家，早早嫁人，相夫教子多好啊，如今一個人孤苦無依的，還要被人刺殺，你的命怎麼這麼慘啊！”

　　“弟妹可不能這麼說，若不是大哥大嫂無故失蹤，小姑也不至於臨危受命，受此等凶險之事的。”

　　二夫人柳氏貌似在勸慰三夫人，可言語裏對夜飛鸞也沒多少擔憂，反而憂心忡忡道：“隻是軍中不可一日無主，小姑昏也不知道會昏迷多久，她這一昏迷，軍中可怎麼辦啊？”

　　“姑母還沒死呢，三嬸現在就開始哭喪，未免太著急了些吧？”

　　夜傾雲將藥碗重重的放在玄羽手上的托盤裏“至於軍中之事，自有陛下和朝廷處理，二嬸，軍中之事，何時輪到你來操心了？”

　　“夜傾雲，你說誰在哭喪呢？”

　　三夫人月氏最是喜歡呈口舌之快，一聽夜傾雲的話，張口就懟“你姑母受傷，我們大家也都很擔心，你憑什麼攔著我們不讓探視？”

　　“是啊傾雲，你姑母怎麼說也是鎮南侯府的人，她遭了刺客，受了傷，我們大家也很擔心，你怎麼能攔著我們不讓探望呢？”

　　二夫人隻當夜傾雲還是以前的模樣，貌似無奈實則指責的語氣道：“你姑母肩負重任，麾下掌管著十萬大軍，一著不慎，可就要惹了禍事的，二嬸也隻是擔心你姑母啊，你這般質問，實在是讓二嬸傷心啊！”

　　“姑母從昨日受傷後就一直昏迷著，你們也看到了，來的人多隻會打擾姑母修養，所以我才不讓你們進來。”

　　夜傾雲坐在夜飛鸞的床邊，身子都沒挪動一下，就那麼冷冷的看著所有人“現在，你們也都看到了，姑母還在昏迷，她需要靜養，你們確定，要在這裏繼續打擾她嗎？”

　　“我聽說，如果沒有苦晚騰，姑母就真的回天乏術了，這是真的嗎？”

　　夜清顏依舊保持著那副柔柔弱弱的樣子，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麵上憂心忡忡，眼睛不住的往夜飛鸞身上看著，眼角卻瞄著夜傾雲。

　　夜傾雲冷笑，終於忍不住了嗎？

　　“周禦醫說了，隻有寧都王府有苦晚騰，可寧都王的苦晚騰已經用完了。”

　　夜傾雲沮喪道：“我已經跟燕京各大藥房下了帖子，全力尋找苦晚騰，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周禦醫說，姑母堅持不了多久了。”

　　她微微低著頭，神情落寞，聲音無力，好像已經對夜飛鸞的性命不抱希望了。

　　夜清顏捂著胸口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怎麼會這樣，姑母不是巾幗英雄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夠了，飛鸞受傷，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但是現在，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老夫人拄著紫檀木的龍頭拐，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走上前，站在夜飛鸞的床前，毫不避諱的道：“鎮國令呢，給我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