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燉的雞肉沒了，一家人的口糧也就沒了，好在榮老太太雖然舀走了雞肉，但雞湯卻是剩下了。

桑小暖把昨晚剩下的一點湯也倒了進去，和在一起燒開了。

茅草屋內隨著掀開鍋蓋一下子肉香四溢而出，雖然已經沒有肉了，但是湯也香得饞人。

狗娃吞了吞口水，桑小暖拿手蹭了蹭狗娃的小鼻子，打趣道：“小饞貓！”

狗娃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桑小暖笑著盛了一碗雞湯給狗娃，如今天氣越來越冷多喝些暖湯這才足以熬過深秋的寒冷。

“你要不要也喝一碗雞湯？”桑小暖拿著勺子朝著榮五郎瞧去。

榮五郎看了一眼桑小暖笑盈盈的臉，又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勺子，沒有回答桑小暖的話，隻自顧滅了灶台的火接過她手中的雞湯，一口喝了，然後朝著外頭走去了。

狗娃捧著碗看著這一幕，湊到桑小暖身邊輕聲道：“爹爹雖然不愛講話，但是對我們很好的，他這肯定是出門去打獵了。”

桑小暖原本鬱悶的心一下子被安撫了，摸了摸圓圓的小腦袋。

“娘親知道了。”頓了頓，桑小暖擦掉狗娃嘴邊的雞湯輕聲道，“娘親想和你爹爹一起上山，去割一些野菜回來，狗娃能一個人在家裏好好的嗎？”

狗娃眨巴一下水汪汪的眼睛，一把抱住桑小暖。

桑小暖摸了摸頭安撫道：“娘親幫著爹爹一些，這樣帶回來的東西就多了，你爹爹也不用每次去那麼久了，狗娃最乖了不是嗎？”

狗娃吸了吸鼻子，鬆開抱著桑小暖的手，用力的點了點頭，雖眼淚汪汪但臉上盛滿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倔強和堅定。

桑小暖有些不忍心，可卻也不得不去，否則這個家不知道熬過這個冬。

將雞湯盛起放在了兩個幹淨的陶罐裏，叮囑狗娃若是餓了就自己先舀點雞湯喝，隨後急忙出門朝著榮五郎上山的方向去了。

榮五郎並未走遠，桑小暖加快步伐跟上了榮五郎，“我想和你一起上山。”

榮五郎停下腳步，劍眉微蹙，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桑小暖已經從他的目光中看出他的不滿。

“我認識一些野菜和藥材我想去采一些，野菜我可以做成幹菜備著過冬，藥材製好了之後也能夠拿到城裏藥鋪去換一點錢補貼家用。”桑小暖看著榮五郎的臉色解釋道，她深知以自己之前的斑斑劣跡，要讓榮五郎相信自己很難。

榮五郎直直的看著桑小暖，隨後悶悶的吐出一句話：“回去。”

桑小暖搖了搖頭，十分認真堅定道：“我們需要采一些野菜藥材，這樣……”

她本想再仔細的解釋一下，沒想到榮五郎直接不等她說完扭頭朝著家的方向走去了，帶著一絲怒意，顯然他不相信她的話。

他別的事情都可以不計較，但是桑小暖把狗娃一個人剩在家裏這種行為讓他十分惱火不悅。

“唉！”桑小暖歎息了一聲，沮喪的看著一聲不吭走掉的背影，隻覺得建立信任，好好過日子的實在是太難了。

榮五郎回到家裏，一把抱起狗娃，不管桑小暖到底上不上山，亦或者上山做什麼，他都必須把狗娃安頓好了。

狗娃被榮五郎抱在懷裏，有些懵，隨後似是反應過來道：“爹爹，我已經長大了，我一個人在家裏好不好，我不想去太奶奶那裏。”

榮五郎一愣，他聽出了狗娃聲音的恐懼。

他停下來，看向狗娃的小臉道：“讓太奶奶帶著你，你一個人在家爹爹不放心。”

“我一個人可以的！”狗娃十分堅定地道：“爹爹，你相信我！”

狗娃握著小拳頭，一副要哭了的樣子，與其去太奶奶那裏受罪他寧願一個人在家裏，雖然有些害怕但也比被欺負好。

狗娃揉著眼睛不讓眼淚流出來，奶聲奶氣道：“方才娘親已經叮囑了我，讓我乖乖在家鎖著門，另外也把我午飯和晚飯準備好了，到時候我隻要自己熱一熱就可以吃了。”

“狗娃已經長大了，就算沒有人看著也能照顧自己，更何況狗娃隻要等一會會，爹爹和娘親就回來了。”狗娃越說越堅定，抱著榮五郎的脖子，親昵道，“所以爹爹不要把我送到太奶奶那去了好不好，狗娃一個人可以的。”

榮五郎聽著狗娃的話，也明白了狗娃對榮老太太的抗拒，更意外桑小暖原來已經叮囑過了狗娃，並且準備妥當了，雖然還是有些不放心，但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讓他一個人在家，又重新叮囑狗娃不要出去亂跑，乖乖在家裏等著爹親回家。

狗娃重重的點了點頭，乖巧無比。

榮五郎這才放心的出門了，走到門口就看見了一直站在門外的桑小暖。

其實桑小暖是想過帶著狗娃一起上山的，但是因為狗娃的衣裳太過單薄，再加上她不了解山上的情況，不知道山上有沒有什麼大型的野獸，也不敢貿然帶著狗娃上山。

看見正望著自己的榮五郎，桑小暖尷尬的無所適從，隻能扯出一個十分勉強的笑容，試圖化解尷尬。

然而榮五郎依舊冷著臉一聲不吭的，半響他才吐出一句：“走吧。”

桑小暖呆在原地，半晌才反應過來榮五郎這是同意自己跟著上山了。

她連忙跟緊榮五郎的腳步，莫名興奮喜悅，桑小暖忍不住輕笑出聲，慶祝自己和榮五郎之間的距離近了一些。

這一聲笑不輕不重的落在了榮五郎耳中，他抿了抿唇，餘光掃向桑小暖的臉，這張總是灰撲撲的臉不知何時有了亮眼的光彩。

他斂下眸中複雜的神色，朝著山上走去。

雖是深秋，但離冬至也沒幾天了，山上的溫度冷，已經有秋霜積得厚厚一層。

山間綠色幾乎沒有，蕭索得讓桑小暖忍不住打一個顫。

既然已經來了，不可能空手回去，隻能埋頭找了。

踢開一層厚厚的秋霜，還是有一些頑強的野草存在。

好在這南方的秋天到底沒有北方大雪封山來得那麼蕭條，把秋霜和幹枯的野草弄開之後，還能在被野草覆蓋的最底層找到一些嫩嫩的綠色，桑小暖熟練的掐了一整把野菜，等掐完起身才發現榮五郎一直盯著自己看她掐菜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