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難怪,提起這位蘇易,這三元鎮上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蘇易的祖上世代為官,祖籍是實實在在的三元鎮人,祖父當年也是二品京官,曾任禮部侍郎,隻因歲數大了,便向皇上乞骸骨,告老還鄉,回到了祖宅頤養天年。到了蘇易父親這一輩,一共兄弟兩個,老大是蘇遠山,老二名叫蘇遠道,這蘇易正是蘇遠道之子。
蘇遠道年輕的時候體弱多病,再加上是幼子,老夫人不免驕縱了些,並不曾逼得他苦求功名,整日裏雖也讀書識字,念詩作文,但全憑個人喜好,並不曾在仕途經濟上用太多的心,所以這蘇遠道一直沒有參加科舉。
雖然蘇遠道並不曾謀得一官半職,卻是本省冀州官學的一位老師。素有才名,也是德高望眾,“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教書育人本就受人景仰,更何況蘇遠道為人也是非常好的。
蘇遠道的哥哥,也就是蘇易的伯父蘇遠山就不同了,家中的長子曆來是繼承衣缽的最佳人選,所以從小教育非常的嚴格,蘇遠道也十分爭氣,科舉上雖不是數一數二的,但也一直名列前茅,如今正做著黔州布政使,是一名四品朝廷命官。
現如今蘇遠山和蘇遠道都不在家中,蘇易一直由祖父管教,都說隔輩兒親,祖父心疼孫子,平時比較慣著,加上蘇遠道隻有這麼一根嫡出獨苗,還有一個庶出的妹妹和一個庶出的弟弟,所以在府中一直是無人敢惹的。
好在祖父原本就是禮部侍郎,極重禮教,對蘇易的管教也是引導他行善途,走正道,這蘇易雖有些少爺脾氣,卻不是什麼紈絝子弟,動不動就欺淩旁人的人。
眼下見裏正畢恭畢敬的,眾人又都緊隨其後低著頭聽候差遣的樣子,心中很是受用,臉上卻不肯露出來。
此刻坐在肩輿之上,蘇易淡淡的開口:
“這是怎麼回事,這麼多人打一個農夫,還對著人小姑娘舞刀弄槍的,莫不是要欺淩旁人?”
裏正急忙回到“並不是的,今日乃是斷村裏的一樁公案而已。”
“什麼公案,還不快老實回答,若有半句不實,看小爺我不剝了你的皮!”
“是這樣的蘇少爺,陳家村的陳三鳳乃是首告,她說本村陳二家的閨女陳素偷了自己家的果子,還霸占了開墾的荒地,隻因事關民情,我也不能不理,今日特來聽他們雙方分辨一下。”
裏正為了明哲保身,隻敢說是來聽聽兩方的分辨,不敢說出方才一口斷定是陳素偷盜的話,畢竟他也沒有實據,隻因同陳三鳳沾親帶故,平時有沒少受她的孝敬,才幫著她的。
陳三鳳是最會見風使舵的主,此時連忙說道“小少爺,這陳素霸占了我家的地,還拿著我家的果子去市集上賣,這不是竊賊嗎,我等前來理論,她還拿藥粉傷了眾人,您看這幾個人的眼睛都還紅著呢,真是蛇蠍心腸,狠毒的很。”
蘇易見這說話的婦人一身粗布衣服,穿在膀大臀圓的身上極為醜陋,說起話來聲如洪鐘,又被曬得黑炭一樣,心裏真的是半分好感也沒有。
蘇易心想,莫不是我要找的這位姑娘名字叫陳素?
醫術這樣了得,做菜又好吃,怎麼會是他們口中說的盜賊呢?
況且這神仙果自己也沒有見過,這些鄉野村夫如何種的出來,十有八九是扯謊的吧。
這陳素前幾日為自己診病,也沒有收診金,隻收了果子錢,可見是一個好人,自從她讓自己吃了那種果子,隨後又連著吃了些,最近竟然覺得胃口好了很多,也算是自己的半個恩人了,如今恩人有難,自己如何能坐視不理呢?
至於偷盜嘛,她一個小姑娘家家的,雖然看著有一些英氣,不像別人一樣唯唯諾諾,聲如蚊呐,前日裏向自己推銷果子,毫無懼意,說氣話來條理清晰,有理有據的,一聽就讓人覺得甚是歡喜。
況且那天她說起神仙過來,無論是口感,功效,還是食材的烹製方法,都頭頭是道的,肯定是很了解的,唯有精心栽植的人才會這樣了解啊,如此說來,更不可能是恩人偷的了。
哼!就算是恩人偷的,這標標致致的美人兒,我也得護著,爺就生來就憐香惜玉,最見不得美人兒受委屈了,蘇易心裏這樣想著。
顧不上搭理眾人,蘇易連忙命令轎夫放下肩輿,下來之後,蘇易便在人群中尋找著陳素的聲影。
繞過眾人,蘇易正好看到正在給父親包紮的陳素,連忙走到跟前,畢恭畢敬的作了一個揖:
“姑娘,你要的東西我都準備好了。”